“无论对任何人都不要怜悯。你得时刻记住这一点。对下孩子下不了手就随便找个大人,反正你要解决的问题不止一个,以后要杀的人还有更多。三十岁、二十岁、十五岁、十岁……杀戮会让人变得麻木,鲜血可以滋养暴虐的灵魂,还有那些骨头和肉块,可以填饱你空荡荡的肚子。呵呵!我都觉得自己像是莎士比亚,甚至比那个家伙更适合写场景剧本。”
“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前面几次留言都是寡言少语,偏偏这次我要说这么多?想必你已经察觉到这个世界出了问题。我想说的是,千万不要怀疑正在发生的一切,你没有做梦,也不是进入了幻想空间。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家伙。从一开始就这样。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承担应尽的义务。我知道你管那些变异生物叫做凶尸,这名字很贴切。很快你就会发现,它们其实不能算是世界的主人。真正的主控者还是人类,是那些被很多人遗忘,认为永远不可能出现的幽灵。”
“不可能有谁是真正纯洁,就连刚生下来的婴儿也充满了罪恶。就像《圣经》上说的,这是人类从始祖阶段就犯下的原罪,永远也无法洗清。”
“你相信上帝吗?”
“我相信他的存在。”
“但这并不重要。”
“当上帝强行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人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抗,永远站在他的对立面。让邪恶变得更加邪恶,让肮脏卑鄙成为我们身体里永恒不变的基因。既然无法改变什么,那就让我们原本拥有的特质成百上千倍的扩大,一层又一层的叠加。当魔鬼成长为恶魔,恶魔变成了魔王,直至拥有神性,成为有能力与上帝对抗,进而占据天庭,把上帝那个老杂种从神座上毫不客气撵下来的时候,一切一切都会颠倒过来。邪恶会变成善良,光明会变成黑暗。你对世间一切都拥有“定义”的权力。盲从者会跟随你的脚步,天空会因为你的震怒而变得阴暗,新生命从尸体上再生,你可以控制一切,决定一切,拥有一切。”
“我的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只有杀戮,才是这世间最公平的存在。”
“不要去想什么亲情与爱情。你没有家人,所有关于温情的思维记忆都是假的。所谓的善良统统都是假象,它们除了会拖住你的脚步,让你在关键时刻犹豫不决,对本该杀掉的敌人产生怜悯,绝对不可能给予你哪怕一点点好处。”
“黑暗才是世界的真源。光明的存在仅仅只是瞬间,只有黑暗才是永恒。”
“牢牢记住我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就像当初你认真聆听我的忠告。你应该很清楚,如果当时你拒绝我的建议,或者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你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更不可能知道诸多秘密,也不可能听到我现在的留言。”
“一年后,去西昌吧!”
“时间很关键。绝对不要现在就去。你必须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控制住你探究一切的欲望。太早知道秘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个小时也不能少。这个期限可以延后,但是绝对不能提前。你已经明白这个世界有古怪,所以绝对不要在没有把握,对未来也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擅自冒险。”
“你很强大,但是你得明白“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我在竭尽全力帮助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你会分化,也会进化。”
“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轻易被外界所诱惑。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断。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事物不一定就是真相,你认为是谎言的部分恰恰就是真实。”
“除了你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够算是重要。”
“你,就是唯一的核心。”
遗言到此结束。
廖秋缓缓摘下耳塞,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郑小月。从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里,他看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迷茫。
“听到了吗?宋嘉豪让我们去西昌。”
郑小月苍白的面皮微微有些抽搐:“他让我们一年后再去。”
廖秋机械地点点头:“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规定时间?
这与从前的做法完全不同。
郑小月抬起头,视线越过廖秋的肩膀,看到了通往外面,也就是自己进来的那扇门。
它紧闭着,就像挡住通往正常世界的拦路石。
她沉默着,没有对廖秋的问题作出回答。
因为郑小月自己也没有答案。
“我决定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郑小月的声音平淡,站姿没有丝毫变化,就像一尊毫无生命气息,硬邦邦的金属雕塑。
廖秋疑惑地望着她:“决定什么?”
“我要在这里等他,我哪儿也不会去!”
郑小月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声音斩钉截铁:“我要在这座城市里一直呆着,直到他出现。”
“他”,指的是刘天明。
不管他是否知道这里的秘密,无论他是否拒绝或者接受宋嘉豪在遗言说的那些话,郑小月都会留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她累了。
更多的,还是因为恐惧。
谁能想象曾经与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有一天会背叛自己,把自己当做点心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