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画人听话的将那画卷了卷,递给那人。
他们四人走了一会发现前方的人聚集于此,中间被围城一个圈,圈中跪着不少被绑住的人,那些人的表情有的害怕,有的面无表情,可能是早已见惯这幅场景已经对生死麻木了。
而那人之中,有一对男女,女子嘴角含着笑靠在男子的肩旁,而那个男子眼中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此情此景他却有几分享受。
清禾走到前方看着这一幕有些奇怪,她抬头问乔孟:“乔孟哥哥,只是在做什么?”
乔孟摇头,看来并不知道。
一旁的一位年轻男子说道:“这些人是得罪了月星楼,今日来此受刑的。”他说着指向那个靠在男子肩上的女子:“看这个女人的穿着应该是月星楼的人,许是背叛了月星楼,今日才会同这些人一同受刑。”
“这样啊!”清禾点头,有问道:“受什么刑,当中挨打吗?”
听清禾此话,一旁看热闹的人都笑了,那年轻男子说道:“死刑,得罪月星楼被抓,可没有能活下来的。”
很不意外清禾被这话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天子脚下怎可随意杀人。”
“什么天子脚下,如今大虞前有梁军后有靖国,哪里还能管得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这世道想要活下来,除了安分守己,只有趋附强者,而这些人便是趋附强者却不安分之人的下场,我么管不了,也没闲工夫管。”那年轻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乱世之下,人性都如此淡泊吗?
清禾很像帮一帮面前的这些人,这些人只是得罪了月星楼,但是怎么也罪不至死,如此便残忍杀害,岂不是太过残暴了,只可惜她没有这个能力,也不敢让乔孟犯险。
乔孟常年游走江湖之中,见过的生死太多,心中或许早已麻木,而他一向不爱多管闲事,今日他怕也不会出手的。
清禾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难受,她转过身便朝人群外走去,乔孟一直跟在她身后,清禾望着湛蓝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她自我安慰道:这些人的生死与否与我无关,既然无法改变,那么便当做从未看见。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得罪月星楼的,所以她无法做出正确的评价。
正如人们永远无法完全的站在对方的立场次考问题,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别人永远不会感受到自己被剑刺了一下究竟有多疼,也不会知道因为一个人的眼神,会有多高兴和多难过,人们的感受永远只能围绕着自己,有时甚至连自己曾经感受过的疼痛都会忘记。
清禾低着头朝远方走去,她听见身后那群跪在地上的人大喊了一声:“不要。”便没了声音。
一股血腥味从后面飘了过来。
乔孟走到她身后轻轻的将她耳朵堵住,不让她去听那将死之人的哀嚎。
清禾看着他,乔孟微微一笑松开了手:“我不愿让你接触这世间黑暗,但是现在我却发现,我根本无法避免你去接触,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黑暗的,哪怕是光,也一同变得污浊起来。”
“乔孟哥哥,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我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清禾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沧桑,好似经历过什么一般。
在清禾八岁的那年,她被村子里的孩子嘲笑没有父母,她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她就收拾了东西离开村子,想要去寻找母亲,也就是那天,她亲眼看见一座城,城墙上挂满了人,城墙之下站着一排手拿弓箭的士兵正在瞄准他们。
清禾吓得躲在草丛中不敢出一点声音,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普通人被那群士兵射成刺猬,锋利的箭刺穿他们的身体,那些走运的人,一见便被刺穿心脏死掉了,而那些不幸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满目疮痍的身体不停地往外流血,身体麻木到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最后慢慢死去。
清禾被吓坏了,没敢再往前走,又这回村子,可是她消失了三天,村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寻她,连一直照顾她的杨大叔大婶都没发现她不在。
惊吓,害怕,难过这些情绪一股脑的涌入清禾体内,她回去之后就大病了一场,而病好了之后,她便在也无法对这个村子里的人有任何感情,尤其是养育她的杨家夫妇。
而她八岁之后再也不曾出过村子,不是出不去,而是她再也不敢出去了。
几乎是怀着恨意,她在那个村子一直待到乔孟来寻她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