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博格沉思不语。而黄炎心中也在思考。早在父亲坟前，决定跟随伊莎贝拉的时候起，他就已经料到许多观念的冲突在所难免。自己作为从现代社会“穿越”而來的人，脑中的许多观念，必然会和这个奴隶社会的观念格格不入。若想改变这些人的固有观念，有时候黄炎也会有无力感。

“什么叫‘相对独立的法院’？”

“这个法院，只为帝国制定的律法负责，并严格按照律法來执行，不受贵族、财团、不相关的官员所节制。”

“那如何监管这个‘相对独立的法院’呢？怎能保证他们不滥用职权？”

“咱们不是还有‘相对独立的监督机制’吗？不是还有天下子民雪亮的眼睛吗？”

“好！如此环环相扣，天下可安！不过，如果照你所说，那些奴隶因此不再畏惧奴隶主，不再听从奴隶主的话去劳作，又该如何？”博格想了半天，再次问道。

黄炎一笑，答道：“陛下，您在位时，是希望帝国所有的子民都发自内心的拥护拥戴您，还是心口不一的拥护拥戴？”

“自然是发自内心的，这还用问吗？”

“是的，其实奴隶主和奴隶的关系也是同样的。奴隶主是可以用强制的手段让那些奴隶‘听话’，但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听话’。压迫越大，反抗的力量也会越大。奴隶们地位卑微，似无可奈何，但他们暗中会破坏生产工具，会消极怠工，逼急了会造反，去落草为寇。这样的事，在帝国还少吗？五十年前的大战，严重影响帝国全力对抗兽人的多股盗匪，又是怎么來的呢？”

“你是说，因为奴隶主和那些恶吏的压迫，这才会有那么多的盗匪？”

“不错。如果子民都能安居乐业，有谁会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呢？无冬城之战前，城内涌进大量无家可归的流民，如果我们不从食物分配等方面善加管理他们，又有多少人会趁火打劫、沦为强盗呢？那时，我们怎么能全力对抗兽人？我认为，奴隶和奴隶主的关系，必须尽快改善才行。”

“具体如何改善？只是严令禁止滥杀奴隶？”

“这肯定远远不够。重要的是改善奴隶和奴隶主的生产关系。就我的观察，这样的生产关系，已经严重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举一个例子，我在铁匠铺中到了大量制作精良的武器盔甲，但农具还是停留在使用落后的锄头阶段，很少见到更好、更先进的农具。即便偶有发明创新，也很难普及。铁匠铺中维修的农具，很多是人为破坏，不是自然磨损。这说明，奴隶主对奴隶无节制的压迫，使得奴隶们开始破坏生产工具，那么，不难想象这些奴隶的工作状态是什么样子的。他们怎会全心全意去努力工作？”

博格点点头，又问道：“这生产关系如何改善？总不能一下子就解除这样的关系吧？那样的话，必然会使帝国震动，天下大乱。”

“是的陛下，您的忧虑不无道理。所以，咱们要逐步改善才行。这生产关系的改善，咱们可以效仿无冬城。首先下令奴隶主不可随意滥杀奴隶，然后再下令，奴隶主对奴隶的使用，不再是终身制。只要奴隶在一定年限内做出足够的贡献，便可以解除奴役关系，恢复自由身。这也可以激励奴隶们努力做出自己的贡献，提前获得自由。而奴隶主和奴隶的生产关系，可以改为雇佣制。为了安抚奴隶主，对于解除奴役关系的奴隶主，可以由帝国进行表彰、奖励。”

“表彰好说，但奖励的钱从哪出？帝国的财务状况并不是很好。”

“奖励的钱，不需要帝国额外支出。可以从公主殿下和我弄的‘基金’里支出。”

“你们的基金，我也听说了，不仅低息甚至无息贷给需要帮助的子民，还要连本带利偿还给捐款的人，这本身就有差额，如何还有钱支付‘奖励’？”博格很是不解。

“陛下，我们的基金，也可以投资获利的。而且，我已经想到了一些利益巨大的投资项目。”

“比如？”

“比如农业方面，我已经在研究一种新的耕地工具，效率比锄头高很多倍，需求量也是巨大的。如果，帝国能协助推广，那就更好了。仅此一项，就会有很多投资盈利，还不算其他项目。”

“哦？真像你所说，那么，开辟的耕地增多，帝国的粮食产量也能提高。这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博格此时很兴奋，他现在甚至感激奥斯卡和洛克的推荐了。一个国家的粮食产量，那可是帝国发展的重点！

黄炎点点头。

“还有什么东西能增加农业产量吗？”博格想起“仅此一项”，知道黄炎应该还有其他的项目。

“有的。比如农田的灌溉系统，这方面也有很多文章可做。不仅利国利民，我们的基金也可以获利很多，希望帝国能够大力支持。”

“如果真的利国利民，帝国一定会大力支持。只是，你要拿出成绩來。”

“这个自然。我想以无冬城及其周边先做试点，明年开春后，应该就能到效果了。”

博格陛下点点头，又陷入了思考。他长时间着桌上那个栩栩如生的根雕，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问道：“小子，你是不是愿意跟随伊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