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谦问我,那用什么?我说用嘴。张幼谦诧异的望着我说,一个太监而已,你口味真重。我气骂道,你脑子里能装点健康的东西嘛?好端端一个装逼机会被你给弄毁了。
我让江南按照我要求准备了一个食盒,若干药材,找了个两个伙计挑着,径直来到了冯零感所在的菊庄。菊庄门口,早已排起了长龙,或拎着礼物,或拎着药材,要投帖子拜见冯零感。
冯零感这次伤势很重,虽然已经脱离性命之忧,却也行动不便。但是,外面这些人可不如此想,这些人要么江浙一带的丝绸大户,要么是当铺、钱庄、票号的掌柜,跟江南织造局有着若干的经济往来。
冯零感在江南乃一等一的大人物,平日里感冒打个喷嚏,整江南一带的丝绸、生丝价格都要起伏波动,更何况这次他差点死翘翘?张幼谦看了这情景,说,咱们怎么办,去投拜帖嘛?
还未等来到门口,却见管事推门而出,道,我们冯大人已经无碍,有劳各位掌柜、老板们费心了。如今他还要静养,暂时不见外客,诸位请回吧。有一富户急着急忙慌的冲了上来,一把拉住管事的手,颤声道:李公公,冯老板蒙受罹难,是死是活,好歹也出来跟我们见个面啊?我半月前有三千匹绸缎送到了织造局,说好了今日来收银子的。要知道,这三千匹绸,是我用三分利从钱庄赊了银子来进的货,要今儿拿不到钱,我全家老小都要睡大街了啊,李公公,还请您通融则个。
李公公冷着脸道,张老板,这织造局的绸缎,是你自己赶着往里送的,我们一没有求你,二没有应承你今日付钱。我们织造局是皇商,难道还赖你账不成?你且回去等着,等爹爹身子骨壮实些,再从长计议!
其余众人名义上虽说是来探望冯零感,其用意多跟这个张老板差不多。就怕冯零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银子打了水漂。管事公公如此推脱,让这些人群皆哗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议论起来。
张富户道,李公公,按理说今日也是账期,能不能每人按比例付点银子,先将我们这些苦哈哈们打发了成不?
李公公不耐其烦,指着众人骂道,你们这些泼皮尖酸货,平日里干爹、老祖宗的喊着,使银子如流水一般,也没有见你们心疼,怎得干爹一生点是非,你们就都按捺不住了?
他用手指着众人,吩咐小厮道,喜旺,你找个笔,把来投贴子的人都给我抄下来,等爹爹醒过来,呈给他过目,也好好教爹爹知晓,哪些是真心实意的良心人,哪些是吃里扒外的腌臜货!
这一招着实管用,连忙有几个人到门房那边,去撤掉拜帖。
不过,张富户却依旧不走,哭道,李公公,可怜可怜老汉吧,如今皮五爷带着一帮兄弟住在我宅中,若今日拿不回钱,我家三房姨太太都要被抢走了啊。
李公公怒道,姓张的,你别不知好歹,你是绸缎庄老板,身为百姓,却穿丝绸长衫,如此僭越,你若不识好歹,我今日就把你送知府衙门,按大明律,将你流放三千里,到时候,自然会有人照顾你三房姨太太。
那张富户如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走了。
如此一番折腾,门口只剩下十余个准备来要账的了。
我见那李公公正要回走,连忙喊道,李公公,在下南江湖司苏犹在,前来拜见冯公公。听说昨天冯公公被人开膛破肚,那个惨不忍睹啊,还好冯公公福大命大,捡回来一条命。我兄弟二人,特意送来了食盒一抬、当归一抬,还有一抬棺材,哦,不,是一抬轿子,可能迟点送来!
李公公自然听说我俩人,见我二人在门口,连忙吩咐下去,不多时,我便感到菊庄之内,有若干江湖高手气息涌动,看来这时将菊庄的戒备提升到了一个新等级。
我说公公别误会,你看我们连兵刃都没带,是诚心实意来探望冯公公的。你若方便,还请通禀一下,就说苏犹在今日送来了当归百斤,还有一个东西,是去年公公藏宝阁丢失的宝贝,在下也费尽心机,才找了过来的。
送当归,有两层意思。一个是当龟,这冯零感如缩头乌龟一般,不敢出门。二个则是当归去,意思是祝他命不久矣。果然没多久,李公公就出来回话,说,爹爹送了你们两个字,滚!
张幼谦恼道,冯公公糊涂了嘛,这分明是一个字。
李公公道,你们每人一个!
我回头看了下还围在附近的众人,道,冯公公命不久矣,我估计活不过今晚!
有人认出我们,知道我们与冯零感旧事,道,苏大人,你曾经夸下海口,要十日内取冯公公性命,难道你今日要硬闯菊庄,刺杀公公不成?
我装作大吃一惊,冯公公乃内廷少监,这种刺杀朝廷官员之事,那可是大逆不道。我们身为执法人员,怎能知法犯法?
这时,体内蛛丝真气感应到一个轮椅推到了大门旁边的偏房之内,轮椅上之人,气血甚虚,然而在他周围,有若干江湖知玄高手守护,甚至还有两名通象境高手。
我大声道,今日我们前来,实乃祝冯公公长命百岁。听说,昨天冯公公肠子洒了一地,有太医用小鸡肚肠给公公接了,那以后公公可要收着点脾气了,不然要是肠子断了,那就麻烦哩!
这一番话说的尖酸刻薄,我感应到偏房之内的冯零感情绪有些波动。
就在这时,远处一阵锣鼓敲打,喇叭唢呐吹了起来,八个轿夫很是吃力抬着一抬花轿,歪歪扭扭,来到了菊庄门口,头也不抬就要往里走,管事李公公道,站住!干什么的?
为首的把式道,今儿有个金主儿,花五百两,包了我们姊妹沐足堂的桂儿姐,要我们送到冯公公府上,说是要给冯公公冲冲喜。话音刚落,轿门斜落,一个肥头大脸,三百斤重的姑娘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张幼谦道,我还以为这八个轿夫没吃饭呢,敢情是抬了一口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