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绝对是永丰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张延年在永丰军界绝对是跺一脚震三军的人物。但他性格内敛,行事低调。以至于永丰人只知二郎(张延年二子张仁)之名,却不知二郎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身后的老父。
自从向曾重阳告假养病后,张延年便闭门不出,门生故旧来探访也一概婉拒。其子张仁现任骁骑营统军校尉,骁骑营上上下下都是张延年门生子侄,是针插不进水泼不了的地地道道的张家军。
“爹,您到底担心什么?在永丰谁能拿我们怎样?”看到老爹整日躺着发呆,正值盛年的张仁甚为不屑。
“你的眼里只能看到骁骑营,那是张家军不错。可是永丰还有马赫尚的锋矢营和侯捷的永丰营,这两个人也是张家军吗?”
“哼,”张仁冷笑一声,“他们两个已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咯。”
张延年的贴身丫鬟玉杏拧了块热毛巾敷在张延年的脸上,等胡须焐软了,她取出一枚精巧的木梳小心地开始梳理胡须。。。张延年有“美髯公”之誉,胡长近一尺,平日护理的十分小心。玉杏弯腰给他梳理胡须的时候丰满圆润的妙臀正好对着张仁,张仁咽了口口水某个部位顿时有了反应。
“哎呀!”玉杏突然感到有个硬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臀上,她心一慌手一颤,木梳就拉掉了张延年的两根胡须。
“啪!”张延年狠命地扇了玉杏一记耳光,“没用的东西!滚出去!”张延年暴跳起来,抓起毛巾朝玉杏砸去。玉杏一肚子委屈无处诉,红着眼圈退了出去。
“昨晚,马赫尚找你喝酒了?”张仁的那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张延年的眼,但他现在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
“是啊,请了,一大家子都在,还让他女儿认我做干爹呢?”张仁有些得意地说道。马赫尚是孟博昌留给杨昊的人,一向以嫡系自居。。。对张延年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这一回他主动邀请自己到家中宴饮,席间妻女同献歌舞,这是给自己多大的一份面子?
“你怎么看这件事?”
老父的这句话让张仁颇为不解,“这,这是好事啊!”
“你认为这是好事?”张延年突然冷下脸,顿足喝道,“糊涂!”
张仁有些不服气,气咻咻地站起身叫道:“你说,我怎么糊涂了?”
“他这是要把你爹架在火上烤。”张延年见张仁愣头愣脑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三个儿子,老大英武知兵,老三风雅能文,天妒英才两个儿子都先己而逝。老二倒是体壮如牛、百病不生,偏偏又是个不成器的纨绔公子。
“这儿子就听不明白了,如今杨昊倒了台,曾重阳铁了心要收拾他们。他们改换门庭还来不及,还敢把您架在火上烤?”
张延年摇了摇头,心里很不情愿再跟他纠缠下去,于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张仁倒来了劲,撇撇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又有什么办法?谁让大哥、三弟英年早逝,你就剩我这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呢?
“滚!”张延年咆哮起来,气的浑身颤抖。
“走就走,您老也保重身体。人都死哪去了?!进来服侍老爷。”躲在门外的一干丫鬟婆子们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众人揉心口的,喂茶水的,好一阵子乱忙,张延年才缓过起来。恰此时,管家张子成急匆匆而入,伏在张延年耳边低语两句。张延年大惊而起,忙挥手打发了丫鬟婆子们出去。
“快快快,快取我的官服来。”
“老爷,您不是在家养病吗?”张子成提醒道。
“瞒别人不能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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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州防御使署的虎威堂原本是极肃穆庄严的所在,如今却被李少卿改成了歌舞场。。。不过丰安是个小地方,要找几个像样的歌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怛达人到丰安县衙向县令朱骧楠索要歌姬,被朱骧楠严词拒绝。
恼羞成怒的怛达人将朱骧楠剥去官袍,让他光着脊梁拖跪到县衙门口。朱骧楠抵死不从,怛达人便围着他肆意出言辱骂。县尉傅义率阖衙捕快硬是从怛达人手里夺回了朱骧楠,并拉出了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李少卿下令处死了几个到县衙闹事的士卒,并派牙将李过代自己到县衙公开道歉,并折价赔偿了被士卒们打坏的县衙大门。
李少卿进城后的第二天曾重阳才匆匆赶到,在丰安城外他受到了虎营叛卒的追捕,若不是队正王群判断失误,他很有可能已做了叛卒的俘虏。丰安防御使署被李少卿占用,曾重阳就想占用丰安县衙的衙署,却被朱骧楠给顶了回去。。。不得已他只得赁屋办公。
得知李少卿向朱骧楠索要歌姬不成,曾重阳便以钦差的身份派人传令朱骧楠,要其在三日内送十名歌姬到归义军牙署。朱骧楠当场下令将传令官仗打四十,并投入县衙大牢。曾重阳闻言大怒派朱七率钦差卫队去拿朱骧楠。朱七刚刚出门,朱骧楠却单身一人找上门来。
曾重阳高坐堂上厉声责问道:“为何责打本钦差派去的传令官?”
朱骧楠不卑不亢地答道:“此人到县衙传令,身上却无任何信物。所传之令又荒诞不经,卑职断定他是个想浑水摸鱼的江湖骗子。”
曾重阳哼了一声:“那本钦差现在告诉你,他确实是我派去的,所传之令也是我要跟你的本意。你现在就去办。”
朱骧楠道:“县官虽小,却是大唐的亲民官,亲民之官岂能害民?”
曾重阳冷笑道:“找几个歌姬就是害民?朱大人你这个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朱骧楠道:“归义军乃我大唐的归义军,李少卿是大唐的臣工。。。大唐驻军向大唐官署公然索要歌姬,请问钦差大人,朝廷典章中有此一条吗?”
曾重阳呵呵一笑:“朱县令能言善辩,我承认说不过你。不过圣人的道理都是说给老百姓听的,用来为官做事是要碰破头的。昔日安史之乱时,肃宗皇帝曾对来助战的回鹘人言道:‘城破之后,土地士庶人口归唐朝,财帛子女都归你们。’因此才笼络回鹘人专心用命平息叛乱。若依朱县令所言,倒是肃宗皇帝也做错了?”
朱骧楠抗声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
曾重阳也喝道:“今时与往日并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