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张铁脸背后藏了两个月的杨昊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脸色苍白的怕人,甚至隐藏在皮肤下的血管也清晰可见,他的面颊上起满了皮癣,红通通的一块,奇痒难忍。在他左耳后和右鬓角各有一块疤痕,这是给他戴铁脸时留下的。
这天晚上杨昊两个月来第一次洗到了热水澡,整整换了三桶水,前两桶水都被洗的黑乎乎的。狱卒特意找来加了香料的猪苓给杨昊洗头,又服侍他刮光了乱蓬蓬的胡须。杨昊心里其实很清楚,自己能从死牢里活着走出来,绝不是文世茂或毛福林良心发现,这背后一定是刺马营和仇士良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这种交易自己以前做的多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别人做交易的砝码。
洗漱完毕,杨昊换上一件干净的粗布衣裳,面颊上涂着膏药,容颜整齐地走了出来。狱卒端来酒菜,给杨昊筛了一碗酒,说道:“兄弟们都是穷苦人出身,在这混口饭吃。往日对不住的地方万请不要放在心头,这碗酒权当我们赔罪了。”
杨昊端起酒碗,小抿了一口,叹道:“真想不到我还能再喝到它。”然后他将酒浇在地上,对众人说道:“我杨某人并非鸡肠小肚之人,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我不怪你们。想当年我也是一句话就能杀人,可如今却任人鱼肉。诸位,人生得意有几时?得意时勿忘忧啊,今日宽以待人,他日人亦以宽待你。”
用完酒饭,众狱卒将杨昊送到囚宾房里,这是为那些身份特殊的人准备的特殊牢房,除了森严的守卫,跟一般的客栈、旅馆并无二致。杨昊将在这里等上一段时间,待刑部交办完手续后便押解他南下。
在囚宾房的第二天下午,杨昊来到院子里散步,卫士离着他只有三四丈远,因为外面还有数层警卫,戒备极其森严,故而卫士根本不担心杨昊会逃走。监管的相对比较松懈。杨昊转了一圈,在院角树荫下的石桌边坐下来,歇息未几,一名侍者端着茶碗走进来,卫士检查后没有发现什么,这才放行。
这侍者相貌实在一般,且行为有些猥猥琐琐,但杨昊却一眼就看出此人的不凡之处,他走路时步履稳健从容,起脚落脚悄无声息,推测他应该是个身负武功的人。杨昊心中暗暗留了神,侍者放下茶壶,沏了一碗茶给杨昊。他的手很大,手指粗壮有力。指关节都磨出了老茧,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侍者在向杨昊敬茶的同时,悄悄地将一张小纸条塞到了杨昊手心。杨昊心中扑通扑通乱象,趁着看守松懈之机见那纸条打开来看,上面写着一行字:“茶中有**,三碗即倒,诉请痛饮之。”杨昊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侍者是什么人?他为何要自己喝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杨昊联想到这很可能是他们设下的一个圈套,这茶里也许并不是什么麻药,而是真正的毒药。自己饮下去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丢了性命。思虑再三后,杨昊还是选择了把麻药喝下去,三碗茶水下肚后,杨昊忽然觉得心痛难忍,禁不住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起来。卫士们顿时慌了手脚,七手八脚地把杨昊送到了大牢外的郎中那里治疗。
从军营到郎中的医馆统共只有一里地,事发突然护送杨昊的人只有二十多人,走到半道上突然暗处杀出来七八个黑衣人,只三五下便将卫士尽数斩杀。众人救醒杨昊,给他换了一件夜行衣,护着他一路逃出了延州。
诡异的是众人将杨昊平安送到城外后,却是人人不发一言,催马尽数离去。杨昊愕然失神,如遇雷击一般,脑袋嗡嗡作响。救自己的这些人虽然没有表露身份,但杨昊并不难猜出他们关索手下匿甲的人。
“连他竟也背叛了我?!”
杨昊嗫嚅了两声,脸色变的如灰土一般难看,双脚发软竟站立不稳。关索是自己最亲密信任的人,若是连他也离己而去,天下还有什么人值得相信?
“是你吗?”暗处一个女子拖着哭腔问道。只见小鱼一身麻衣,挎着一个包裹失魂落魄似的走了过来。小鱼瘦的怕人,几乎已是面目全非了,眼圈黑红,眉目憔悴,如同换了一个人相似。
见到面前站着的果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郎君,小鱼顿时热泪盈眶,她手臂无力地垂下,包袱就掉在了地上,然后她张开双臂,如同一只归巢的小鸟一头扎进了杨昊的怀抱,泪水瞬间打湿了杨昊的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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