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坤冷哼了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屋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穆珑姑娘又是被人从正面割喉而死,只有熟人才会让她毫无防备。”说到这他严厉地责问刘盘:“内宅的警卫在何处?为何任由凶手来去自如?”刘盘红着脸支吾道:“我,我让他们去喝酒了。”穆坤闻言把脸一黑:“内宅警卫如何能擅自撤走?简直胡闹!”
刘盘挨了一顿训,顿时黑了脸,恨得咬牙切齿。杨昊道:“此事不要单怪刘盘,是我让他把人撤走的。”说到这,杨昊若有所思地对穆坤说道:“穆珑言语不通,在山寨里认识的人不多,你去一个个地查,定要查出凶手。还要记住此事悄悄地做,不可张扬。”转身又命令刘盘:“这几日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离山寨半步,违令者一概拿下!”
三日后,穆坤密报所有穆珑认识的和可能认识的人都仔细讯问过,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刘盘则报三日间没有任何人擅离山寨。正当杨昊一头雾水时,忽在书房的门缝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杀穆珑者,方塘也。”字迹与先前在客房里示警的纸条一模一样。
杨昊想了一想,不觉会心地一笑,将纸条放在一边不予理睬。第二天深夜,杨昊正夜读兵书时,忽报方塘求见。杨昊将书放在一边,取出两张纸条在手上把玩,故意让方塘看见,方塘看到两张纸条时,神情变的恭敬起来。
杨昊突然问道:“你为何要杀穆珑?”
方塘吃了一惊,随即躬身回答:“属下不得不如此。”
杨昊指着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来说话,方塘犹豫了一阵才敢侧身坐下。杨昊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内侦局还是内司局的?”
内寺坊下设两哨、两局、两司。玄衣哨警卫驻地、防守城门;绯衣哨负责杨昊等重要人物的安全保卫;内侦局、内司局都负责对内监控,区别在于内侦局负责监控丰州军政官员,内司局则负责监控社会团体和个人;内务司负责后勤支持;行政司则负责内管和人事。
“属下是内侦局干办。”方塘言及此处,不觉眼圈红了。
杨昊点点头,喟然一叹。内寺坊是自己控制丰州军政的得力助手,却也为各方所嫉恨,尤其是内侦局,在丰州军政官员看来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无不欲除之而后快。以至于即使在杨昊当政时,内侦局在丰州的日子就不好过,其所属干办、帮差常不明不白横尸街头或消失无踪。
自己落难后,内寺坊惨遭清洗,朱七被判凌迟,木荔等七大掌印也各个获罪下狱,内侦局、内司局所有人员不经审判便直接投入监狱,横死者十有七八,尤其是内侦局,幸存者百无一二,几乎是全军覆灭。
“这些日子你们受苦了。”杨昊有些伤感地说道。
闻听这话,方塘眼泪夺眶而出,他哽咽着说道:“可怜数百兄弟死于非命,请将军为他们报仇啊。”言罢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向前抱住杨昊的腿,嚎啕大哭起来。杨昊被他哭的心乱如麻,好容易才定下神来,扶着他起来。又问他:“是有人指使你杀的她?”
方塘点头承认:“属下罪孽深重,请将军治罪。”
“她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杀她何益?”杨昊痛心地说道。
“她虽是个寻常的姑娘,却干系着一件大事。”方塘擦了擦眼泪,扬起了头,露出一副干练的神色。
“什么大事?”杨昊凛然一惊,盯着方塘问道:“你仔细说说,是何大事?”
方塘定了定神,答道:“属下在内侦局时被派在中受降城公干,将军落难时,属下正五柳湾查勘一桩贪渎的案子,朱箜将军向属下示警,属下这才逃得一条性命。此后辗转来到契丹境内,被乌隗所俘,变成养马奴。去冬,乌葵达襄在打猎时不慎摔断了小腿,乌隗的神汉神婆围着他跳了几天大神丝毫不见效果。属下略通医术,治好他的腿,他由此信任我。今春,他遣我潜入小仓山,作为他的内应,早晚要攻取小仓山。”
杨昊问道:“他为何要取小仓山?也是为了控制商路?”
方塘答道:“乌隗人只知养马不知经商,乌葵达襄之所以要夺小仓山是不想给突举部找到打他的借口。突举蛮雷野心勃勃,他早就觊觎联盟于越的宝座。然乌葵达襄的资历声望都要远在他之上,蛮雷要想如愿以偿只能发兵攻破乌隗,逼乌葵达襄主动让位。他现在需要找一个出兵东进的理由。”
说到这,杨昊已大体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系了,乌苏固人臣服于突举部,向其纳税和敬献贡品,在乌苏固人与外部产生纠纷时,突举部有派兵保护的责任。穆珑在自己手里,突举蛮雷就可以指使乌苏固出兵小仓山。届时他则以保护臣属为名出兵东进逼近乌隗,继而挑起事端,以武力逼迫乌葵达襄让出于越之位。
乌葵达襄不想让突举蛮雷有这样的借口,于是指使方塘杀了穆珑。契丹八部曾共同盟誓:未经大会盟大会同意,任何部族不得卷入外族的仇杀。穆珑死在小仓山,乌苏固人可以兴兵来报仇,但突举部便无理由再出兵相助,否则就是违背当初的誓言。
现在掌权的迭刺部,不管是把持可汗之位的遥辇氏,还是掌握军权的耶律氏对野心勃勃的突举部都怀有深深的戒心,他们是绝不会允许突举部有机会壮大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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