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国公摇头:“徐家倒没哪里不好,是那位徐三小姐有些……”他一时想不出形容。
昭国公夫人不解:“我听阿凌说,那位徐三小姐有勇有谋,与他十分合拍,难不成他被骗了?”
“这倒不是。”昭国公放下书,慢慢将徐家的情况说了,末了道,“……这位徐三小姐,确实有勇有谋,但她以女子之身,行男人之事,终究有些尴尬。”
昭国公夫人听完,哂笑一声:“我看尴尬的不是她,是你们才对。”
“夫人……”
昭国公夫人诘问:“你们觉得娶徐大小姐不错,不就是因为她是长女,娶了她便等于得了南源吗?”
昭国公没否认。
她接着道:“可现在明摆着,那位徐刺史属意次女继承家业,为什么又觉得徐三小姐不行呢?”
昭国公便有些讪讪的:“话不是这么说,毕竟长幼有序……”
“得了吧!”昭国公夫人嘲弄,“说到底,还不是徐三小姐太强势,让你们觉得不舒服了。同样与徐家结亲,娶徐大小姐得来南源,都由你们做主,而娶徐三小姐,那就是人家的嫁妆,你们插不上手。”
被毫不留情戳破,昭国公面露尴尬:“阿仪……”
昭国公夫人没想让丈夫下不了台,缓了语气道:“你们的大事我不懂,但这件事,你们不觉得太想当然了吗?”
“什么?”
“我问你,这位徐刺史年岁几何?身体如何?”
昭国公怔了下,慢慢答道:“他将将四十,比我还小上几岁,除了前阵子落马中毒,没听说有什么伤病。”
他已经知道妻子想说什么了,果然听她道:“才四十岁,身体康健,只要不出意外,少说还能掌权二十年,不管娶徐大小姐还是徐三小姐,轮得你们当徐氏的家吗?他培养女儿,只是防这个意外,不是要退位。所以说,就算阿凌娶了徐大小姐,南源也到不了你们手里。”
昭国公摸了摸胡须,无言以对。
“但是……”他想了想,欲言又止。
夫妻多年,昭国公夫人岂不知他在想什么,冷笑道:“但是什么但是,说来说去,还是嫌徐三小姐太厉害,不能由你们搓圆搓扁吧?昭国公平日威风八面,怎的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这一说,昭国公脸上有点挂不住:“你这话说的,我还不是为小二考虑?他从小到大没受过半点委屈,眼下连那姑娘什么样都没见过,我哪敢松口应允?”
看他一脸受冤的样子,昭国公夫人心里一软。也是,要说疼儿子,丈夫半点不输她。只是严父慈母,表现不一样罢了。
这样想着,昭国公夫人放柔声调:“我知道怪不得你,燕家树大招风,这些年为了自保,只能小心权衡。就是阿承,眼瞅着被你带坏了。当初给他挑亲事,明明更中意严家姑娘,却为了谢家的势力妥协了。”
昭国公不料她说出这番话,心里一暖,又觉惭愧:“阿仪……”
昭国公夫人看向丈夫,神情惆怅:“你知不知道,他说选谢家姑娘的时候,我心里多难过?少年人,喜欢谁就是谁,情真意切,得偿所愿,这样才能一生无憾。明明心有所属,却只能向世事妥协,该有多心酸?看他那样,我就想起当初的你……”
“阿仪!”昭国公喊了声,打断她的话。
昭国公夫人便收住话头,笑了笑:“罢了罢了,说这个你又要不开心了。”
昭国公露出愧疚之色,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
“我知道。”昭国公夫人神情淡然,“已经过去了,就不提了吧。但是阿承那里,你得上上心,你受过的苦,我不想叫他再受了。”
“是。”昭国公神情温软,“这些年,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