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咱就不知道了。”说话的这人,陈安修认识,是魏晓磊家的邻居,“反正好几晚上了,刘映红在家里又哭又闹的,说她婆婆因为生了女孩就不伺候她,饭也不好好做,熬个汤不知道放了几斤油,一看就恶心地吃不下去,炒个青菜就水煮的一样,没滋没味,要不就说鸡蛋鸡蛋,天天吃鸡蛋。”
刘婶咂咂嘴,又摇摇头说,“不能,梅子家那个闺女不也是林淑方带着?我看林淑方带地挺好的,天天穿地干干净净的,孩子比来的时候还白胖了,亲孙女还比不上外孙女了?要说林淑方这人坏就坏在嘴上,当时梅子要嫁给蒋伟明儿子的时候,她走到哪里说到哪里,恨不得拿个大喇叭全世界吆喝去,好多人看不上她那轻狂样,背地里不喜她做派的人多的是,要说她心肠多坏,咱们都认识这些年了,谁也不能信。我看刘映红像倒打一耙还差不多,之前仗着肚子里有个小的,要这要那,恨不得把她公公婆婆那点家业都揣到自己腰包里,谁要说个不字,威胁这个要打掉孩子,威胁那个要打掉孩子,还一口咬定说找人看了,就是男孩,现在一看是女孩,自己先心虚了,不如自己先闹出来好堵她公婆的嘴。”
陈妈妈只问了句,“那晓磊怎么说?”
那邻居想想说,“你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我还真没怎么听过晓磊吱声,明明也见在家里出来进去的。”
听到这些陈妈妈就不多问了,把冒冒从车里抱出来问了些早饭吃了什么,有没有想奶奶之类的话。
其他人见陈妈妈不说了,街面上的人也多了,就不再继续了,转而问陈安修这车是哪里买的,怎么看着和真的一样。
陈安修笑着回了几句,之后陈爸爸在屋里喊人,他就进去了。
陈奶奶现在病情稳定一些,陈爸爸就不用每天去看着了,几家轮着,隔上个两三天去一次,他叫陈安修是为了解围,怕有些人打听起事来没完没了,但见着他了,又想起一事,“吨吨走了快半月了,这次在法国待几天能回来?到时候他自己回来还是谁送他回来?”
“不会太久,最多也就十天吧,到时候陆叔回国顺便就捎他回来了。”
“那你小舅自己回美国?”
“应该是吧,他们两个都是大忙人。”
陈爸爸感慨了句,“都不容易。”
生活确实都不容易,但陆江远和林长宁此时在法国的假期却是平日里少有的悠闲,这是两人复合以来第一次出来度假,抛开周遭繁杂的工作和人家关系,还有吨吨陪在身边,林长宁的心境也是这些年难得的轻松愉悦。
这一年波尔多的气候总体来说非常温和,林长宁到这里三天了,日日都是晴朗的好天气,陆江远说这样相对稳定的气温有利于葡萄的生长和成熟,如果这样的天气持续到九十月份的采摘期,今年将会成为波尔多葡萄酒一个非常理想经典的年份。
上午两个人带着吨吨到老市区玩了一圈,小孩子的精力旺盛,好奇心又重,即使沉稳如吨吨,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也玩地很开,跑这跑那,问这问那的,他们两个当爷爷的就只能舍命相陪,陆江远的体力一向很好,林长宁在大太阳底下跑了一上午就有点吃力,祖孙三个在市区吃完午饭就回来了,回来后林长宁睡了一小时的午觉,起来后还是有点犯懒。
“上次有这样的好年份还是零……”陆江远说着说着听对面没动静了,一抬头就看到林长宁歪在躺椅上,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手里的书也滑到了旁边,树叶间漏下来的阳光落在他的发梢,眉间,全身,他就这样睡着了,沉静的,酣然的,毫无顾忌的。
他曾经一度以为这样的场景,这辈子只能存在于回忆中了,以前在北京上学的时候,长宁读书累了,就会靠在他身上眯一会,当然要确定四下无人。为此他没少拉着人往校园里少人经过的角落里钻,他十八岁认识长宁,十九岁和长宁在一起,当时长宁十七岁,他今年五十二,长宁五十,他们认识三十四年,在一起两年,加今年三年,中间却分开了漫长的三十年。总算老天肯怜悯。
吨吨在远处的湖边上骑马,陆江远看着一时半会不能回转,就起身给林长宁加了条薄毯子,又轻轻拿走他手上的书。
这个时间在树荫下还好,但太阳底下还是有点热的,吨吨骑马沿着湖边跑了两圈就回来了,没等他下马,陆江远就上前将人抱了下来,十三岁的孩子看着不矮了,但重量却没多少,至少陆江远抱地很轻松,“浑身都是汗,快臭了。”
吨吨是陈安修的儿子,虽然性情更像章时年一些,但怎么可能一点没遗传到陈安修的强大基因,他故意把帽子一摘,把满头汗水的脑袋往爷爷鼻子那里一伸,笑嘻嘻地说,“爷爷,真的臭了吗?”
陆江远伸手在他背上拍一下说,“臭死了,喝了桌上的果汁,快去楼上洗澡,我让丽莎帮你准备你喜欢的甜点。”
吨吨喝完果汁就听话地上楼洗澡了,等他再次下来,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样的甜品,其中就有他到这里后才喜欢上的卡蕾娜和葡萄干的千层酥。
林长宁说是困了,但没真正地睡死,他心里惦记吨吨在湖边骑马没回来,这会迷迷糊糊一睁眼,见陆江远和吨吨就在不远处边吃东西边扔色子下跳棋,他略觉无语地拉拉身上的毯子,头一歪,这次是真的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