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修满以为经过这次,总该有点效果了吧,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也顾不上看效果了,因为冒冒突然不吃肉了,以前冒冒爱吃饭,更爱吃肉,鸡鸭鱼,牛羊猪,他什么都不挑,可这天以后,给他吃肉,不吃,什么肉也不吃,特别是牛肉,一说让吃就闹。起初陈妈妈以为是病了,还是肠胃哪里不舒服,催着陈安修开车,她自己抱着去医院查了查,但里里外外查了一遍也没查出什么毛病。
陈妈妈寻思,难道是这一阵不想吃肉,以前冒冒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有一阵就不吃白菜,一口不吃,过完这一阵就又爱吃了。可她又发现只要把肉炖烂了或者切地很细,掺在粥里看不出来,冒冒还是吃的,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问陈安修,他也不知道。直到有天,陈安修看到店里新收的一批大核桃不错,他就拿了几斤放到建材店里,又和爸爸说等鲁大伯过来玩的时候,给人捎上。
当时陈妈妈也在场,就问怎么回事,陈安修就说了,还说怎么怎么趁机教训了冒冒一顿,最后把冒冒都吓哭了,陈妈妈按照他说的日子算了算,冒冒不吃肉可不就是那天之后的事情吗,就责怪说,“他这么小,你不就不能好好说,再不行,你就打他一顿,你这么吓唬他干什么,难怪现在一听是肉就不吃。”
“和那有关系吗?我就是和他说不能问人家要肉要东西,也没说不让他吃肉。”
“他才两生日,他知道什么,他吃块肉,你就吓唬他爸爸不回来了,他就记住了。”
陈爸爸也是刚知道这件事,直骂他太胡来。
陈安修偷鸡不成蚀把米,儿子的坏习惯没纠正过来,反倒是把儿子吓出毛病来了,之后怎么变着花样给冒冒做吃的,怎么哄着冒冒多吃点,又再三保证爸爸绝对不走,爸爸天天陪着冒冒,这些不必细说,反正差不多过了有半个月吧,冒冒的饮食习惯才恢复正常。当冒冒再次挥舞着叉子自己主动到盘子里叮叮当当叉肉的时候,陈安修感动地都快哭了,当然这说法有点夸张,不过长长松一口气是真的。给人当爸爸比当孙子还累。
在这期间,陈安修的山货店顺利开张了,山货店所在的小楼和要住的房子是一起盖的,其实在陈安修从北京回来之前就完工了,这段时间主要是通风,也做了简单的装修。山货店主要是从网购和批发的生意,店面倒是不用怎么精装,墙壁粉刷一下,打几个架子放进去就行。就是农家乐的门面,稍微捯饬了一下,一百多平方的大堂,只设置了前台登记处和休息区,各处窗明几净的,看着也很宽敞,休息区旁边开了两个门,一个棋牌室,可以打麻将,打牌,可以下棋,另一个台球室,大堂还有个后门,可以直通外面的空地,陈安修就让人在室外摆放了三张乒乓球台,竖了两个篮球架子。
二三楼是准备做办公室和员工宿舍的,不过在山上吹了一个多月的风,里面还是很阴凉,陈安修就没让人搬进去,只等过完年再说。山货店旁边另有一个店面,面积不大,总共也就二十来个平方,陈安修一时也没想好做什么,就闲置下来,倒是有个打火烧托人递话,说是想租了准备开个火烧店,可等到人一来,衣服上的油烟味能把人熏出三里地去。陈安修就没答应,一个出门在外连起码的整洁都不讲究的人,还能指望他能将什么东西收拾干净了。
山货店开张,陈安修也没弄地太隆重,就点了两挂鞭,又请街坊邻居和村里的亲戚来吃了顿饭,他盖这房子,不少人都来帮忙了,也有给钱给东西的,于情于理这一顿都跑不掉,席面之前陈安修还杀了一头二百多斤的大黑猪,他养猪快两年了,但因为价格贵,镇上的人还没多少人尝过味道,猪也不是土鸡,土鸡即便再贵,花上百八十总能买一只了,活生生的猪也不能只砍个猪耳朵吃。陈安修这次做了菜让人端出去,好多年长的人吃过就说,这猪真是和上去三十年那会的猪肉味道差不多,肉很香,就是肥肉多点。
忙完这一遭,圣诞节眼看着就来临了,吨吨他们组织的拍卖会是在平安夜举行的,陈安修和章时年都答应会去,当然冒冒也少不了。
拍卖会开始的时间是下午六点,章时年还没下班,陈安修就带着冒冒先过去了,他们去的早,拍卖会还没开始,吨吨和其他同学都在会议室里忙布置,陈安修就带着冒冒在校园里逛了逛,也就在他们逛校园的时候,楼南的电话过来了,声音还挺着急,问他是不是在西和那边。
“是啊,来参加吨吨他们组织的拍卖会。”
“那就赶紧帮我去接接糖果,我和阿谦有个手术走不开,糖球学校今晚有活动,很晚才回来。”
不是多大的事情,西和的幼儿园离着中学部也不是很远,陈安修去停车场取了车子带着冒冒就过去了。
楼南之前应该打过电话了,幼儿园的老师见到陈安修,确认身份后,就朝屋里喊,“叶知夏,你叔叔来接你了。”
屋里没人应答,但是陈安修听到类似积木被碰倒的声音,接着就是脚步声,因为跑地很快,踩的地板咚咚响。不一会糖果胖乎乎的身影就出现在那个亮着灯的门口了。他穿着一件红色羊毛衫马甲,里面是白色的小衬衣,他出来后还停了一下,认出楼门口站的是陈安修和冒冒,这才又继续跑了起来,“弟弟啊,小陈叔叔。”
“果果,果果。”冒冒也往里跑。
老师又将糖果的鞋子,外套,帽子和书包都拿了出来。
陈安修将糖果的书包接了过来,又拿着外套帮糖果穿上,“来,糖果伸左边的胳膊。”
正在这时,又有另外一个孩子从里面跑出来,“二叔,冒冒。”
“你怎么也还没走呢?”幼儿园四点放学,这会都五点多了。
幼儿园里就剩下这么两个孩子,老师可能也多少等地有点不耐烦了,见到陈安修这个也认识,就问,“这个也是你小侄子吗?”
“是啊,这是我堂哥家的小侄子。”
老师就说,“你哥哥和嫂子都挺忙的,每次几乎都是睿哲最后一个走,今天都这个时间了,都还没过来。”
陈天齐在医院忙,陈安修当然知道,至于刘雪,那更是忙人了,不过他注意到其中有个称呼似乎不太对,“老师,他的名字就叫陈睿哲?”不是和家里说叫秋睿吗?
老师一听他这么问,顿时又狐疑起来,她是想让家长尽快将孩子接走不错,可也不敢随便将孩子交付给一个连孩子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陈安修也看出老师的表情不对了,就解释说,“在家里我们都是叫他睿哲,我还真是不清楚他上学叫什么名字。”
他这么一解释,也算说得通,平安夜,老师也想快下班,就又给刘雪打了个电话,没人接,接着又给陈天齐打了个,陈天齐的电话终于接起来了,他听说睿哲还在幼儿园,说是尽快赶过来,老师一听他没个准话,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就说,“陈大夫,你弟弟,就是陈安修先生正好来这里接孩子,睿哲想跟着叔叔走。”老师也不算撒谎,睿哲一见到陈安修和冒冒就站在边上不走了。幼儿园里就剩下他一个了,天黑了,他也知道害怕。
陈天齐大概是没想到陈安修会在那边,让老师将电话交给陈安修,确定真是陈安修了,就在电话里说,“安修,我这边还在值班,你能不能帮我把睿哲送回家?”
“行,我待会把他送到大伯那边去。”
老师见人家爸爸都同意了,也乐于尽快解脱,就又去给睿哲拿一应的用品。
睿哲和陈安修虽不见得多亲近,但此刻叔叔要接他走,他还是很高兴的,眼睛笑地弯弯的,自己坐在地板上换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