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葛霖来说, 航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天穹海上没有风浪,夜里就躺在甲板上晒着月光,随着船的轻微摇晃熟睡过去。
——他睡得轻松,完全不知道其他人心里都是纠结。
这条船很小,船舱只是一个储物舱,被丢在里面的土系法圣可以勉强伸直脚, 然而土系魔法师的身高只有格兰特祭司的一半。可想而知, 这个睡船舱的待遇,也只有俘虏享受了。
嘉弗艾并不在意睡在哪里, 有主人的地方就是窝。
甲板就这样分成三块区域, 老库萨找了一个远离睡觉不安分的塔夏祭司的地方, 格兰特把弟弟看在身边。他们已经尽量远离伊罗卡与葛霖了, 可还是很担心一歪头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刚刚确定关系, 互相坦诚情意的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老库萨看得太多了。
就是因为见多了,他才觉得伊罗卡跟葛霖有点奇怪。
照理说,热恋里的情人不是每分每秒都黏黏糊糊, 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消失,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恨不得融入对方的身体里?
老库萨年纪大了, 身体衰弱, 睡得并不好, 夜里经常醒,受到的困扰也最多。
这天,他又听到甲板那边传来动静。
好像是葛霖的脚步声, 夹杂着模糊低沉的话语。
然后葛霖绕到了船舱另外一边的小隔间里——
那是一间小型的盥洗室,因为千年前魔法文明不是那么发达,风族的这条船里没有热水装置,也没有拓展空间的魔法,非常狭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转身。
如果是两个人……那大概只能贴在一起了。
老库萨最初没有想到这个,他只是无意识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天色,估计距离天亮还有多久。下一秒他就震惊地把目光移了回来。
伊罗卡呢?
那块甲板上只有嘉弗艾团成一圈,呼呼大睡。
老库萨不由自主地望向那个小隔间。
夜色静籁无声,银色月光洒满甲板,照得海面上亮晃晃的。
虽然船舱盥洗室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但是吾神能够阻止声音传出来啊!老库萨确定自己刚才只听到了葛霖的脚步声,可是伊罗卡想要不被别人发现,那谁也发现不了!
这简直……
老库萨脑袋里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塔夏也醒了,打着哈欠往盥洗室小隔间走去。
“等等!”
老库萨赶紧爬起来,阻止了这位祭司不小心得罪自己的神。
“嗯?”塔夏半睡半睡,茫然地看着老库萨,不明白这大半夜的,对方为什么不睡觉。
老法师速度慢,塔夏走得又快,因为不能直接喊出来发生了什么事,等到老库萨过来时,塔夏一只手已经按在小隔间的门上了。
然后没拉动。
里面有人的时候,门会自动上锁,这算是一个小魔法机关。
塔夏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库萨,所以老法师这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就是为了提醒他里面有人?
老库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面对这样尴尬的情况,他试图用眼神示意,塔夏迷糊不解,老库萨只能指了指葛霖跟伊罗卡原本躺着的甲板。
塔夏祭司转过头,发现那边没人之后,也吓了一跳,彻底清醒过来。
不会吧!塔夏震惊地看看小隔间,又转头看甲板。
就在这时,盥洗室的门开了。
老库萨与塔夏像被雷系魔法打中一样,触电般的连退三步。
葛霖一抬头看到两个人挤在门口,也吃了一惊。
怎么了,大半夜上厕所还排队?吓得他赶紧思考自己在盥洗室里是不是耽误了太多时间,害得同伴们等了很久。
可是没有呀……
气氛一时尴尬到了无法言说的地步。
葛霖急忙出来,结果另外两个人又不进去,甚至不敢往里面看一眼。
葛霖彻底糊涂了,他正要说什么,这时头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都准备一下,航道要开了。”
三人同时抬头,赫然在桅杆上看到了伊罗卡。
塔夏、老库萨:……
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葛霖:……
“能看到瀑布了?”这是早就醒了,一直闷不吭声在看戏的格兰特祭司。
该说什么好?甲板上没有,不代表头顶上没有啊,老库萨糊涂就算了,又搭进去一个蠢弟弟。
这条船在一天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不,不能说目的地,因为距离死亡瀑布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们恰好遇到了天穹海没有覆盖瀑布上方的时候,没办法,只能停下来等待。
那是很奇妙的景象,葛霖第一次看到“天涯海角”是什么样子,海水在没有“陆地”的情况下,出现了天然的边缘地带。海水就像一个大游泳池,被无形的墙壁阻隔住了。
海流到了边缘,就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伊罗卡将船停在两股海流中央,抵消互相的影响,毕竟天穹海上停船,是没办法下锚的,为了不让船被海流带走,这是唯一的办法。
从白天等到夜晚,众人都累得睡着了,现在总算有了好消息。
尴尬事什么的,就这样被轻易揭过。
葛霖活动着手臂,把风帆拉下来之后,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他先是一阵无力,又觉得好笑,最后用古怪的眼神瞥着伊罗卡。
“你是故意的?”葛霖凑过去嘀咕。
伊罗卡不回答,他轻飘飘地看了葛霖一眼。
目光里隐含的笑意,让葛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为什么?”葛霖之前没有发现战神有这样的恶作剧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