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揭开兜帽又取下了围巾——
虽然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但是葛霖异常地小心,伊罗卡的右手也搭在葛霖的肩膀上。
杰拉尔德眯起眼睛,似乎察觉到了异常。
直到葛霖的脸完全露出来,血法师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伊罗卡有些微微的失望,葛霖则是松了口气。
——如果夏维就是安默思提到过的,跟百年前圣炼金师奥维萨同批、最后踪迹在北方消失的那个人,他有很大的可能也是黑发黑眼,血法师不应该毫无反应。
“能说说你的仇人吗?他什么时候到你的部落,是魔法师还是武者?”
血法师听到葛霖的提问,显得十分诧异,下意识地握紧了法杖。
“我以为你们对塞西镇的情况更感兴趣。”杰拉尔德再次审视这群人,然后真的眼睛与假的眼球同时停顿住了,因为伊罗卡也脱下了斗篷。
血法师被战神的脸完全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先是呆滞,随后产生了一种古怪的狂热。
葛霖:……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塞。
伊罗卡冰冷的目光与凛冽的气息,令杰拉尔德一个激灵,很快就回过了神。
“啊……”杰拉尔德倒退一步,忍不住伸手揉着额角,自嘲地说,“我很抱歉,作为一个血法师,又精通一些亡灵魔法,我有不少坏习惯很难更改。”
“看到一个长相特殊的人,就会对他们的头骨感兴趣;看到一个很有实力的强者,就会想要得到他们的血液与心脏。”伊罗卡没有表情地补充,他的话的让葛霖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你!”塔夏暴怒地瞪着杰拉尔德。
血法师比葛霖还要诧异,他迟疑地问:“阁下之前认识我?”
“不,你是一个很标准的血法师,大多数血法师都有这个毛病。”伊罗卡冷淡地回答。
杰拉尔德脸上露出了古怪又尴尬的笑容,他捏着法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葛霖心里一动,难道狂战之神梅特的“求爱不成”,其实是想要把人拐走之后解剖?这么一想,他额头上又开始冒汗珠,这历史传说跟真相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我就是想想,我不会这么做。”
杰拉尔德摸了摸鼻子,他以为伊罗卡是从神史典籍里看到的血法师记载,出身流浪部族的杰拉尔德没有机会阅读这些东西,但是他听说过这些,很多神殿还保留着古神时代的记载,以及一些古老职业的修炼方法。
“你有一颗很好的心脏,质量上乘。”杰拉尔德用血法师的赞美方式对塔夏说,然后摊开手,诚恳地承认,“至于你们,我看不明白。”
葛霖在杰拉尔德眼里就是个普通人,非常普通的那一种。
“我抵挡不了你跟那只魔兽,赛西镇已经有很多麻烦了,我不想给他们造成更大的困扰。”杰拉尔德叹了口气。
这时他的弟子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对着下面喊:
“杰拉尔德大人,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
“上来吧,先把你们带来的病人放下。”血法师拿起一盏油灯,走上狭窄的木质楼梯。
葛霖默默地看了昏迷的俄国人一眼,忽然冒出了愧疚感。
小镇没有医师,那么就意味着要让一位精通人体内部结构分布的血法师处理骨折伤势了,可能效果很好,但是这位医生的手艺是怎么练出来的,就让人心里发毛了。
钟楼一共有六层,并没有走廊、承重墙的分别,每一层就是一个房间,没有暗室与隔间。
二层的灯光明亮很多,大灯下面就是一座石台,周围的木架摆满了瓶瓶罐罐,上面覆盖着一层魔法防御,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石台旁边的悬挂架看起来就恐怖了,那是各种各样的刀具,有的利刃上还带有弯钩,有的带有钳子跟螺旋状利齿。全部保养得很好,擦得发亮。
“放在这里吧。”杰拉尔德指了指石台。
塔夏:……
葛霖很快醒过神,他发现那些刀具都是偏小的,如果真的要把一具尸体肢解拆裂,这些工具肯定做不到。比起杀人分尸的实验室,其实这里更像一个牙医诊所。
“你为塞西镇的居民治病?”
“这个镇上原来的医师跟着星辰神殿派遣来的小神官一起走了。”杰拉尔德摇头说,“我来的时候,赛西镇的人为了抵御树林里的魔兽伤势严重,所以我在这里住了下来。这样的生活,他们已经过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