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酥秦面,从未听过,可否有何来历?”
“倒无来历,不过祖上所传,到我夫君这儿已是九代,我夫君今日卧床养病,所以只我前来。”
师父又捋着他那把花花长须,老神道道的说:“岁月沉积而来,必有其精华之处,历传九代而不……”
我忙伸手掩住他嘴巴,转向老板娘:“如此,便人手一碗吧,我们等得起。”
老板娘抬眼一扫,而后又笑:“小店一日只做二十四碗,本还剩五碗,方才那边两位姑娘要去两碗。如今只剩三碗。”
丰叔皱眉:“怎么会有如此不成文的规矩?不能破例?”
“这是祖上订制,我不过遵循罢了。”
我耸肩:“也罢,这面实在太贵,我和师父就不吃了,让给你们吧。”
丰叔看向夏月楼:“要不我们待会儿吃点别的?”
夏月楼点头:“这面与杨公子他们有些渊源,我便不抢了。”
这时,坐于一旁的湘竹忙道:“我和春曼饭口不大,两人可以分吃一碗。月楼姑娘,我这碗面便让给你吧。”
我顿时不满,我说不吃时,她怎么不让?
师父夸赞:“湘竹这丫头可真懂事!”
我更加不满,死老头,我谦让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我懂事?而且。丫头丫头,你怎么可以叫别人丫头!
老板娘应下,转身去做面,我心下烦躁,一手一根筷子举在胸前,来回击响,还没敲个尽兴。忽听到黄珞那边的丫鬟说道:“吃饭便吃饭,聒噪死了,哪家姑娘这么没教养!”
她看似和同伴说,实则声音故意放大,摆明了挑衅。师父凑过身来,唯恐天下不『乱』,压低声音:“徒儿,这姑娘跟你叫板呢!你可千万别输!”
我白他一眼,乖乖收起筷子:“她说我没教养,不是指着你的鼻子骂么。分明跟你叫板,关我什么事。”
那边又传来笑声,是小青椒的声音:“玉琢,还是你厉害,那女的竟比狗还听话,哈哈。”
我本来和这姓黄的就有积怨,按理说我今天有师父和杨修夷撑腰,我应该过去掀桌拍人的。但考虑到卫真可能有计谋打算。我会妨碍到他,于是我暂时作罢。包括方才说我没教养,这点我认了,也忍了。但如今这话,我再忍,我就不是田初九了。
我顿时怒道:“哪家的小姐请不起丫鬟,养些畜生出来『乱』叫,白日里街上咬人也就罢了,牵到人家摊上吃面,总得收敛一点。”
黄珞抬起头,朝我望来:“这位姑娘可是在说我?”
我点头:“不错,挺有自知之明。”
小青椒脾气很烈,冲我伸手一指:“小贱人,你说什么!”
我的丫鬟终于活过来了,湘竹顿时拍桌起身:“老娼/『妇』!她说你是狗你听不懂么!”
黄珞厉声道:“你们是哪来的?可知这辞城是什么地方?敢来这儿撒野?”
一听这语气便知她平日养尊处优,作威作福惯了。我讥笑:“好个地头蛇,怕是官家千金在这儿也不敢如此嚣张,你是什么来历?”
“我的来历何须说给你听?”她转首看向老板娘,语气颇为高傲,“今日剩下的五碗汤面尽数归我,否则你这家面摊也不必开了,反正生意不好,也没什么必要。”
老板娘依旧笑如春风:“姑娘,这些面已被订走,你若还要再吃,只能等明日。”
玉琢大怒:“你是蠢的么?听不懂我家小姐意思?”
湘竹顿时笑道:“你也是蠢得么?听不懂人家老板娘意思?”
夏月楼也『插』嘴:“大人物我算见识不少,你家小姐有多了不起?口气大的堪比天高,莫不是王公贵族?”
春曼点头:“就是,有本事说个名字出来,看看我们听过没有!”
小青椒不屑讥讽:“我家小姐的名字?你们也配知道?”
我哼一声:“名字不让人念,取来只为写在墓碑上么?”
我们你一句我一句,斗得越发起劲,一群男人在一旁扶额,唯独我师父兴致勃然,不时夸我:“徒儿口才有进步!”
最后骂得狠了,小青椒忽然抓起两根筷子冲我飞来,还在半路便被杨修夷的筷子当空击落,且杨修夷力道过重,筷子仍势如破竹,疾驰而去,瞬息穿透了小青椒的手心和右肩胛骨。与此同时,还有师父砸去的酱壶,顿时酱油从她头上哗啦啦倾下,将她粉颊染的一片通黑。
师父大惊,忙道:“哎呀!老夫只是想将那对筷子砸下的啊!罪过罪过!”
他表情焦灼,很是紧张。我掩唇笑出声,恐怕在场只有我和杨修夷,还有丰叔知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我看向卫真,他表情很是无奈,我怕黄珞又要拉他下水,到时他会为难,正斟酌要如何开口,听得一个女音娇柔响起:“老板娘,两碗酥秦面!咦,怎么这么热闹呢?”
声音很是耳熟,我回过头去,瞪圆眼睛,又是我那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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