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毅咬着布条,在左臂上打了个结,抬起头看我一眼,再转向宋十八,沉声道:“你以为阵法是无所不能的么?那精通玄术巫术之道的人岂不可以称王称帝。胡作非为了?
宋十八恼怒的看着我,我顿了顿,轻声道:“我跟你说过,玄术巫术可以引万界灵力,倾江倒海,颠覆山川,可是也有相同之力可以与之匹敌。灵鹤护身结用玄线编织,泡在紫云花『液』和青玉酒『液』里就能抵御一次阴邪玄术。专开在南方山涧里的泉鸣花,它的花香可以防止隔空移物。古时两国开战,沙场征伐,强劲如赤阳仙屏阵和垂天之幕这些玄术屏障,也抵不过劲弓强弩的万箭齐发。更别说我只用几块石头擂的小巫阵,那么多死役在这,被破掉不过一时半会儿,倘若让你误认为有阵法保护而心生懈怠,那我不是罪人了。”
她抬手擦掉眼泪,气呼呼道:“我不过心急了找个发泄,你让我打几下会死么,不过说了你一句,你说我一大堆干什么!我已经难过的要死了!”
我微微一愣,随即为之一惊,往昔难以记住的玄术名字方才竟一下子在脑中清晰。不止于此,连五官都清明许多,可是眼下分明应该担心杨修夷,怎在这里和她扯起这些。
风忽然大起,我转过身去,抬手遮在眉骨上。杨修夷和花戏雪身形被黑雾笼于其中,难以辨清,偶尔可见光矢飞绽,声如铮鸣。
宋十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头怪物就是从铜镜道台出来的。”
我双手绞着衣衫,紧张的快要将它揪破:“我猜到了。”
轻鸢忽然大声疾呼:“小姐!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不等我转首,宋十八猛地将我往后扯去,仓促之间听得细碎声响起,像无数镜面同时跌地,清脆却令人心口一窒。佘毅弯身背起独孤涛,大喝:“往山上走!快!”
我仓然回头,天幕被五『色』霞云遮蔽,『色』彩奇艳,追逐我们的死役不管是否到了白芒之下都顷刻灰飞,消失无踪。远处的成片红木槿碎裂成细小花瓣,如落雨在空中四处飘散,随之而起的还有漫野石子,带着银『色』光环流转点晕,刹那笼罩天地,如风月无边的琼台仙境。这本是极美的一幕,可是大地陡然裂开的巨缝令人全然无心欣赏。
我被宋十八拉着,跌跌撞撞往山上跑去,迎面飞沙走石,疾风怒号,身形不稳恐怕就要被大风刮走。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那么久,我们终于攀到峰上。独孤涛已转醒,玉立在崖边,葱树掩映中,他面容苍白毫无血『色』,一双幽深黑眸担忧的望着崖下赫然出现的巨大深渊,听到我们的动静,他转首,眸中一喜:“十八,田姑娘。”
攀着斜侧树木再上了一个土坡,看清他身旁站着的人除了佘毅外还另有他人后,我瞪大眼睛:“独孤当心!”
已经晚了,本在谈笑风生的风华老头忽然踢开受伤不轻的佘毅,反手极快掐住独孤涛的脖子,将他身子往外推去。我和宋十八下意识的抱住脑袋尖叫,跟在我们身后的轻鸢吓得跌倒在地。
风华老头掐着他脖子,冲我慈眉善目的笑道:“丫头,两条路,你选吧。”
我疾步跑去:“你快放了他!我跟你走!”
独孤涛却冷冷一笑:“我虽没什么本事,骨气还是有点,用不了一个女人来救。”袖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柄匕首,刺中风华老头手腕,风华老头吃痛松开,独孤涛身形便如秋叶一般坠下了悬崖。
我和宋十八尖叫着扑去:“独孤!”
白雾苍茫,已寻不到他身影,我忽然觉得无比寒冷,整个人都在拼命发颤。但没有太多悲凉和凄惶的时间,风华老头已转瞬冲我奔来,宋十八比剑冲去:“我跟你拼了!”被他凌空一掌拍在胸前,喷出一口血雾。
我急忙抱住宋十八,大哭出声:“够了!我没说不跟你走!”
宋十八拉住我:“初,初九,不要跟他走……”
“十八,我对不起你……”
抬头朝杨修夷望去,他和花戏雪仍被黑雾死缠住不放。我抬手擦掉眼泪,将宋十八放下,直起身子朝风华老头走去,他探手就要拿我,这时一阵刀光陡现,他伸出的右手被齐腕斩断,带起一细血线从我眼前飞过。
独孤涛捂着伤口出现在崖上,趁我们惊愣之时,他朝风华老头冲去,一枝崖上折来的枯木迅疾刺入风华老头的脖颈,顿时血管爆裂,喷涌而出三尺血柱。
风华老头终于不再嘻嘻笑笑,清癯脸上骤现难以置信的狰狞眉目,紧而一束红『色』光矢自他掌中疾出,在冲入独孤涛身体前被宋十八扑来挡下。
“师父!”
古誊从另一侧出现,焦急奔来,扶住身形不稳的风华老头,双眼睁得通红:“师父!”
他怒焰充目,转过头来:“我要杀了……”
话音说了一半,戛然而止。原因无他,是我手中握着的匕首横『插』进他的脖颈,将他下半句话烂在了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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