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分寸。”秦孤月点了点头,示意秦邦可以下去了,这时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把秦邦喊了回来说道:“把最近几年私兵军饷的账目拿过来,我想看一看,若是情况允许,酌情嘉奖一些这次演武中优秀的将士。”
老管家听到秦孤月这番话,不禁笑道:“孤月少爷多虑了,秦家先祖们早就立好了对秦家将士们的嘉奖。骑射,角力,格斗三科的三甲尤其丰厚,依次是一万两,五千两,三千两,后续七名也各有五百两的赏赐,阵斗一科也是如此,只是奖金不再给单独的战士了,历年都是如此,一直延续至今。”秦邦停顿了一下,自豪地说道:“千年来,甚至有许多名将都是从我们秦家的秋季演武中崭露头角,继而屡立战功,彪炳青史的。”
秦孤月听得他这段话,心中也是略微吃惊了一下,一两银子相当于一个小户人家一月的全部支出,一千两白银就可以称得上一方富豪了,一万两白银赏赐秋季演武中武道最高的将士,怕也就只有家底殷实,千年积淀的秦家能够下得了这么大的手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难怪秦家私兵的素质如此之高了。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无论是祖宅里的马夫和仆役,还是田野里的佃户和农民,都忙碌了起来,通往云水山庄秦家祖宅的官道上无论日出黄昏都能够看到有大批军队集结而过的身影——清一色的黑盔黑甲,胸前雕着云海金弓纹,这是秦家的徽章,云海象征的是封地云水山庄所在,金弓自然是始祖秦信长的那一张雷落九天弓了。
每当这些黑盔黑甲的武士们或骑马,或步行穿过田垄时,那些在田里劳作的人们总会自豪地对自己身边的孩子夸耀道:“看吧,孩子,那是我们秦家的队伍!他们是圣天王朝最强的战士!”
然而从那一双双还显幼稚的眼睛里,折射出来的无一不是崇敬到憧憬的眼神,对秦家的忠诚又一次深深地播撒在了那些孩子们幼小的心灵里。
武烈四十三年八月八月,万众瞩目的秦家私兵秋季演武终于在祖宅外的校场上拉开了序幕。
守卫秦家祖宅的三百精锐骑士,任一个都是在历年演武中获得较高名次的佼佼者,但这并不是秦家私兵的全部实力,在东南云水山庄的大地上,整整有一万名的秦家私兵。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听过秦孤月这个“白痴大少爷”“疯子大少爷”的外号,却不曾见过秦孤月本人,所以当他们听说秦孤月要亲自出席秋季演武的现场时,一个个的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但若是说,这样的激动是完全源于对秦家狂热的忠诚,倒不尽然,很多人更多的倒是想看一看这个传说中的“奇葩”,究竟可以奇特到什么样的程度。
可是当秦孤月以一身秦家传统的黑色锁子甲骑在白马上亮相时,所有的喧哗声都停止了。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个十六岁少年胸前铠甲上的云海金弓纹章,以及他悬挂在马鞍边的一张纹金长弓和一柄三尺半鞘长剑。
一霎那间很多老兵眼睛都看直了,纷纷喃喃道:“兵戈侯当初就是这样啊!这简直就是少年时的兵戈侯啊!”
马鞍旁边的纹金长弓与一柄半插在鞘中的长剑,本就是秦家始祖秦信长在历次大战之前策马望山时的经典造型,在《英雄志》中,做了秦信长十五年副官,后来成为圣天王朝开国名将之一的陈怀靖这样描述说:“主公每次作战前都亲自临阵,马鞍边挂着华丽的纹金长弓和一柄只有一半剑鞘的长剑,策马望向敌阵,然后当场就会说一个破敌的日期,没有不应验的。这么多年来,我方才知道,他那一张纹金长弓代表的是像狩猎一样击破敌人,至于那柄半鞘的长剑,却是留给了他自己,我只看到他拔出过一次,那是我们最危险的一战,他在决战的前一晚,将那柄剑拔了出来,对我说,“怀靖,若是我们输了,请你将这把剑刺进我的胸膛,然后割下我的头来,切不可让我的首级落在敌人手中,助长了他们的气势。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是永远也杀不死我秦信长的!”到了后来,在马鞍旁边悬挂纹金长弓与半鞘长剑的习惯就一代一代地流传了下来,纹金长弓灭杀敌人,半鞘长剑留给自己,也是历代秦家后人在战场上的准则。
如今秦孤月以这一身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秦家后人装束出现,的确一下子就获得了大部分秦家私兵的好感,拉近了与他们的距离!
一方面是孤月本身那种秦家贵族高贵气质,以及十六岁少年的英姿,另一方面则受益于在秦孤月之前,已经有无数代的秦家子孙以这样的装束出现在了秋季演武的现场,后来他们无一例外都变成了家族历史上璀璨的明珠,这是这样的光芒叠加在了秦孤月的身后,一下子就把他提升到了几乎所有秦家私兵们心目中,一个天神般的地位。
秦孤月在五名黑甲骑士的簇拥之下,缓缓地策马来到了校场中间的空地上,举起了自己那只戴着铁手套的右拳,用深沉而高亢的声音喊道:“天地苍茫,我武威扬。”
话音落下,一万私兵齐声应道:“我武威扬!”
秦孤月听到这一声回答,淡淡一笑,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情,然后就在这时,他那超凡的感知力,陡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友善的眼神,在那些无数崇拜他的眼神之中显得如一个针那般刺骨。
他循着那不友善的目光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