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对面,其实都在同一座山上,只是山有起伏走势,他们恰在同一个山谷的高空两面,不过地形更为陡峭,角度很难捕捉罢了。
“我走了,先生保重。”夏昭衣又道。
“走?”苏举人回过身来,女童却已经不见了。
苏举人怔了怔:“阿梨?”
四下无人,唯有大雨疾风。
“阿梨?”苏举人又喊道。
而女童真就没了身影。
后山大院,梁氏和那仆妇终于被方大娘叫人带去柴房里关着了。
余妈出来拿了些食物,确认梁氏没再跪着后,端着托盘回去了小屋。
两碗稀粥,一叠酱菜,一个馒头,较平日已经很丰盛了,但今天难得的是,还多了一叠肉酱。
余妈关上房门,走过来放在桌上。
桌中点了根小蜡烛,光线很黯,很多地方都没能照到。
“吃东西了。”余妈说道。
屋外雨声滂湃,大风更是掀顶,屋中被衬得安静一些,但烛火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桌上微微摇曳着,满室昏黄。
小榻那边传来些动静,凤姨披着一层旧黄的外衣走来,说道:“怎么样了。”
“就跪在那边,没挨打,现在被关起来了。”
“哼,”凤姨冷哼,在桌旁坐下,淡淡道,“算这姓方的还有点良心。”
“有点良心也不会让她们跪一天了,”余妈道,“毕竟这是为我们所有人解了个难题。”
凤姨看了桌上的食物一眼,提起筷子挖了口粥,嚼着说道:“你不懂,不做出点样子来,戏就不能算演得好。”
她掰下半个馒头,蘸了蘸那边的肉,但是没有急着去咬,而是在鼻下闻着。
“天天都有肉,只能闻着,却不能吃,”凤姨感叹,“终于能吃上一口了,只有这么点。”
余妈看向那叠肉,也有些馋了。
“前山的人,今天没来找麻烦吗?”凤姨问。
余妈摇头:“雨太大了,估计不好寻来,那丫鬟可是被雷劈死的,现在谁都怯着呢。”
“一整天了,她们什么都没吃到,”凤姨忽的笑了,“她们也能遭上这份罪,痛快。”
“可是雨总有停下来的时候。”
凤姨嗯了声,又喝了一大口粥,边吃边道:“那阿梨说的话,你可曾放心上了?”
余妈皱眉,声音变低:“我不知道,你怎么看?”
“我那夜让人将刘三娘关走后,第二天就有人来找我,还不少。有卞大郎的人,有卞二郎的人,还有吴达的,鲁贪狼的,甚至义峦院那碧珠都来我跟前装作熟络,话里有话的在打听。”
“打听什么?”
“问我林又青的事,又问我刘三娘跟她是否有联系,再者,问我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余妈微顿,想起了阿梨。
“阿梨,”凤姨沉了口气,“你昨夜同我说,你见到她为了替林又青打遮掩,不惜冲撞刘三娘。”
“你说这个,是觉得阿梨真的可信?”
凤姨敛眉,神情变得有些迷茫,看着桌上烛火。
一灯如豆,幽幽晃晃,忽明忽暗。
“可那尸体是真的,我们都见到了。”余妈道。
“就算是真的,你就真敢将我们的性命交给这个我们面都没见过的人?”凤姨沉声道,“更不提,帮我们是为什么,仅仅是行侠仗义?这,是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