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遇上些麻烦事出得京来,现在听说城外大乱,暂不宜回去,我与丰和县衙门里的几个吏员是老友,我打算先去他们那暂住,但眼下积雪太厚,从这往县城须比平日耗上更多时间,因而我们主仆三人想借个地方暂时落脚,喝碗热汤,长者们放心,我们绝对不占便宜,而且必有厚报!”
几个老人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来讨吃的。
眼下这局势哪有多余的吃喝,不过这人的模样虽然略显落魄,但他身上这件衣服的料质倒的确富贵。
杨冠仙看着他们,目光这时一顿,转目望向那边垂钓的白衣老者。
方才这边围着人,所以没能看清这个老者,现在离的近了,杨冠仙才注意到这老者身上所穿的衣服和发冠上的玉簪都与其他老人不同,且在他们说话时,这老者一直未曾回眸望来一眼。
这衣服不是寻常衣服,这是件改过的道袍,别人未必能认得出来,但杨冠仙能一眼认出。而且,不像是穷人用旧衣服胡编乱改穿身上的,改的非常讲究和精细,丝毫没有破坏道袍身上原有的隐溪派宗纹,而隐溪这一流派的宗纹,绝不是襄倦山上的道观会使用的。
几个老人互相看彼此,不知要不要应,这时却看来者直接朝白衣老者而去,恭敬说道:“上家?”
“骗子。”白衣老者说道,没有回头。
杨冠仙一愣:“什么?”
“我说你是骗子,”白衣老者望着河面,淡淡道,“姓郭,名庭。你不是姓杨吗,你怎么姓郭了?”
杨冠仙大惊,两名手下也愣住。
“你是谁?”杨冠仙问道。
最重要的是,他压根没有印象见过这老头。
“杨长山,”老者说道,回过头来看着杨冠仙,“是你什么人,弟弟还是哥哥?”
原来是这样,杨冠仙虚惊一场。
三兄弟面貌长得几乎一样,但是体型却大不相同,杨冠仙太胖,杨长山高瘦,杨长军健壮,与他们走得近的人基本全靠体型来辨他们三个兄弟。
“你认识我二弟?”杨冠仙说道。
“他在漠北跟踪我那么久,我岂能不认识,”老者说着,离开竹凳站起,看着杨冠仙道,“在此处遇见你也好,我正寻我徒儿,恰有些事要问你,你不是要喝热汤么?来吧。”
说完,不理会这些放置着的鱼竿,也不看那竹篓里的鲜鱼一眼,负手朝村子方向走去。
杨冠仙反倒站在原地,狐疑的望着他的背影,不打算跟上。
身旁一位老人见状,轻推了下他,说道:“年轻人,赶紧去,这可是机缘。”
“什么说法?”杨冠仙侧头问道。
“轻舟圣老,”老人压低声音,“他就是轻舟圣老。”
“轻舟圣老?”杨冠仙一愣,不过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沉声问道,“当真?”
“骗你作甚,快去,”老人真是急了,“这是机缘,千载难逢呢。”
毕竟天下谁人不识轻舟圣老呢?
老人干脆伸手推了他一把。
杨冠仙看向白衣老者的背影,想到二弟,心下一横,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