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阳光照在她一袭紫丁香色双丝春茶宴款的长衫上,她衣上所绣的茶花,大朵大朵,绚烂欲开。
糕点推到了父亲跟前,父亲神情却没有半分开心,少女偏偏头望着他:“……爹?”
“放这吧,”陈永明疲累道,“若无其他事,你先回去,代我同你娘说声安好。”
“……”
陈韵棋抬手提起案牍上的篮子:“那便不打扰爹爹,公事繁忙,爹爹也要记得休息与吃东西呀。”
“知道了。”
陈韵棋没有多留,转身离开。
小丫鬟侯在外面:“小姐。”
“走吧。”陈韵棋说道。
“小姐,你不开心呀?还是老爷他……”
陈韵棋轻轻一声叹:“八都军使,还有数十万大军,父亲肯定累着了,我不好多留。”
街上积水仍深,此次她们是坐轿子来的,小丫鬟上前将轿帘掀开,陈韵棋垂首进去。
轿子离开,经过街口茶馆时,一队兵马奔来。
街上积水大溅,丫鬟和轿夫们被泼了个通透。
小丫鬟开口想大骂,见对方这身军士胄甲,她便忍了,恼怒地拍打着身上的衣衫。
对方目中无人,被溅得不止他们,沿街百姓纷纷避让逃跑,最后,这队兵马在从信府衙门前停下。
桌上的糕点已被陈永明推去一旁,他愁眉看着随手拿来翻开的案卷,思绪不知落去何处。
屋外传来许多脚步声,他抬头看去,便见面容不善的窦立新大步进来,手中大刀一出,就要朝他劈来。
陈永明忙道:“窦都尉!”
窦立新的近卫早先一步便将屋门关上,室内的光线黯了数分。
“这烂摊子怎么收拾!”窦立新怒道,“你连杀个女子都办不到!”
“是宋致易的人,宋致易的人横出来捣乱!”
“我已经给够你时间了!昨日第一批送去军镇司的衙卫,我好不容易揽下来,令我的人去审讯,结果第二批你又给我赔上!你可知眼下军镇司是由聂挥墨接手的,待得午后,我看你怎么办!”
“能不能杀了他们?”陈永明颤声道,“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衙卫都给杀了!”
“眼下是我的人在看守他们!他们若死了,我的人怎么办?我怎么办!!”
陈永明垂下头飞快想了想,抬头说道:“其他人呢,让其他人帮我们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只我一人处理!”
“你敢让其他人暴露,和彦颇要杀的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了!”窦立新警告道。
“那就,那就没办法了呀!”
“也未必……”窦立新看着他,双眸轻轻眯起,半响,说道,“陈永明,要不,你自杀吧?”
“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窦立新收回兵器,“军镇司那些衙卫我也不是杀不得,但是无缘无故被杀,容易怀疑到我。只有我将他们杀了之后,你立即当着众人的面将一切都认了,揽到你自己头上,其余人便都无虞。”
陈永明一头冷汗,他张了张嘴巴,但说不出话。
“切记,需得说你和黄心雨有一段情事,她想去找你妻子,你不愿,争执之下,你失手将她打死,但又怕她妹妹乱说话,便一错再错,派人去杀害黄心月,最后再派人将军镇司里被抓的衙卫全部毒死。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