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不止这名小军官后的士兵和客栈掌柜,夏昭衣身后的杨富贵和李满都吓了一跳。
虽说夏昭衣今夜心情确实不佳,但她即便发火,都颇为克制。
可是现在,惯来和和气气的少女,开口便是将人丢入江里,以及让人滚。
“小的这就滚!”小军官赶紧道,“姑娘别动怒。”
小军官掉头,立即带着手下们离开,转瞬消失在跟前。
杨富贵和李满一脸懵地看向少女,掌柜的也呆若木鸡。
“他此前是左行城门郎,”少女淡淡解释,“他收人钱财对沈冽不利,我那时便想踹他了。”
不过,也正因为此人,她才惊觉有人要对沈冽下手,于是带着支长乐掉头回临宁,让她救下了杜轩。
杨富贵了然:“原来如此。”
李满不知沈冽是谁,跟随掌柜的和少女进入客栈,好奇问道:“那,那位沈冽后来如何,出事了吗?”
夏昭衣的脚步微微一顿。
“没有,”杨富贵说道,“沈郎君好好的,他还去游州找过我们。”
夏昭衣沉声道:“如果沈冽真的出事了,今日我再见到这城门郎,何止是要将他踢下江。”
“不对,”说着,她自行摇头,“不是,今日都见不到他了,他早便死了。”
李满按捺不住好奇,小声问道:“……如果啊,如果那位沈郎君真的出事了,那东家要如何对这军官?”
夏昭衣想了想,微不可见的地摇了下头,继续朝前走去。
她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师父有一个不杀原则,他从不杀人,再穷凶极恶,师父都不杀。
但是她没有,虽然师父也教导她尽量少杀,慎杀,戾气不可太重,但她手上早已有诸多人命。
唯独一点,她不会虐杀。
可是,她有过这样的念头。
对李据,她有。
对陶岚,她也有。
刚才那瞬间,在假设之下,她发现,她也产生了这个念头。
如何对这军官?
千刀万剐。
夏昭衣皱眉,她当真觉得,师父要她出来这些年,她白来了。
所谓修身养性,她反而杀戾越重。
客栈还有其他军官,很难再腾出三间上房,掌柜的将夏昭衣领去上房后,不太好意思地跟杨富贵和李满说清楚。
杨富贵和李满都无所谓,只要掌柜的赶紧准备热水热汤,不要怠慢了夏昭衣。
客栈是十二个时辰都备着热水的,伙计最快时间送到屋里,因掌柜有所叮嘱,所以进出时,他们非常仔细自己的目光,不敢随意乱看。
但忍不住的,眼角余光还是瞅了几眼过去,发现少女站在桌旁,双手轻轻支撑着桌子,清澈雪亮的眸子若有所思地望着对面的桃木花摆灯。
桌上笔墨纸砚都有,还有信和大图纸。
多余的,伙计们不敢多看了。
待热水备好,伙计们退出去前很轻很轻地唤她趁热去洗。
夏昭衣回头看去,微微一笑:“多谢。”
伙计没想到她笑起来这般甜,不好意思道:“客,客官不用言谢的……”
待合上门离开,众人看着彼此,露出惊喜惊讶的夸张神情。
夏昭衣没有马上去沐浴,她的目光从桃木花摆灯上,落回桌上的图纸。
如果不去分析道德对错,单从这些逐鹿的兵马来看,目前最有胜算的,是田大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