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忽然想到去年和沈冽在柳河先生家中一起做饭的场景,两个极少下厨的人,对着瓶瓶罐罐的调料在研究。
向来对人间烟火没有半点概念的她,忽然觉得,这可能就是很多人口中的烟火气。
支离受伤严重,走不了几步,所以不能跟去吃汤圆了。
戴豫和叶正他们都很识相,知道这会儿绝对不能上去“碍眼”,所以他们要么说肚子痛,要么说剑丢了要去找,要么说还有任务在身,也都推了。
夏昭衣跟在沈冽身旁离开,临走前,戴豫忽然嘚啵嘚啵跑上来:“阿梨!”
夏昭衣方转身,一只小灯笼塞入她手中。
是古老且很常见的莲花灯花样,做工粗糙,灯笼纸折旧得厉害,用作点缀的绿叶纸皱皱巴巴,粉色的“花瓣”褪色严重。
沈冽皱了下眉,欲言又止,夏昭衣已抬起花灯端详了:“他们,还真当节日来过了啊。”
“去吃汤圆吧,”戴豫道,“晚了就没有路边摊了,不过肯定还有没关门的小客栈。”
夏昭衣抬眸看向后面的烟波楼,觉得如果去其他客栈吃的话,那还不如就留在这。
“烟波楼没汤圆卖了,我问过了。”戴豫赶紧又道。
沈冽朝另一旁侧头,悄然沉了口气,无语地闭上眼睛。
一阵风拂来,小灯笼明光摇摆,夏昭衣笑道:“那,我跟沈冽去别处看看。”
“嗯嗯,好好好,快去吧。”
看着夏昭衣跟沈冽离开,叶正和卫东佑他们都悄然回来,朝戴豫靠拢。
“你哪来的灯笼?”
“三文钱问那小姑娘买的,顺手就拿来了。”
“也太破了。”
“就是。”
“不过别说,阿梨姑娘和咱们少爷这样走一起,身影真是绝配!”
“对!”
河边人多,加之火光兴盛,似能驱散夜的清寒,所以偶尔起一阵风,反而舒惬凉爽。
“右后十步外的两个男子,从戌时开始就在烟波楼了,现在一直跟着我们。”沈冽边走边低沉着声音道。
夏昭衣正垂眸看着小灯笼,闻言淡笑:“桥对面也有两个。”
“不像是一伙的。”
夏昭衣微顿,想到牧亭煜提到的张筠筠,她抬起头对上沈冽湛黑的眼眸:“沈冽,你对礼部尚书频发诡异蹊跷之事,如何看?”
“礼部主器,掌祀,对礼部尚书下手之人或与此道有关。此地为熙州与河京,并非当年的永安帝都,张浦翔的孙女却仍卷入其中,或说明那股势力也跟着到了这。”
他声音徐沉低冽,流畅道来,不做思考,却跟她想到了一块去,都是张筠筠。
“提到这些人,总让我想起一件事。”沈冽又道。
“何事?”
“当年沈谙以我名义,带着老佟和支长乐随李据离京去双江行宫,我一路追去,柔姑在半路等我,当时,她开了五个条件,称只要我完成,便放老佟和支长乐平安。”
夏昭衣没说话,安静听着。
沈冽的声线很悦耳,低醇却不嘶哑,清越平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和踏实之感。
“第一,我三年不得回醉鹿。第二,要我回云梁尽孝。第三,要我绘制宫城中寻机殿里的天幕星象图。第四,要我重回兆云山,绘山形地图给他。第五,”沈冽停顿了下,“是些许私事。”
既是私事,夏昭衣便不多问,道:“听起来,第一,第二,都是你不会去做的。”
“第四也不会,因为那边的山形地图,沈谙早就了然,不需要我再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