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阵松动,而后是干净利落的移动声。
甬道虽长,但空旷无人,回音显得异常清脆。
来人力气极大,那么沉重的石门,被他一举推开,没有半点停滞。
陈韵棋大惊,现在任何动静都会让她觉得害怕。
季盛也立即抽出武器,把赵琙护在自己身后。
石门被推开后,渐渐有脚步声传来。
极稳,极有力,听不出半点踯躅和犹豫。
不过脚步声只走了半程,来人似乎在打量。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很多纷乱声,可见,只一人。
如果只有一人,那么陈韵棋更害怕了。
今天她和楚筝随着殡葬队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那位让她恨得牙齿发酸的少女。
人群拥簇,但少女牵着马站在路边,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陈韵棋也确定,她那张望打量的模样,绝对是在找她们。
所以她尽量用力挥洒纸钱,并靠近幡旗旁边,这才导致还没到阮家里,她的纸钱便所剩无几。
眼下若是她,若真是她……
陈韵棋看向尚还在昏睡的楚筝。
“怎么,害怕啊?”赵琙发现陈韵棋的面容不对,开口说道。
陈韵棋俏容惨白,轻轻点了下头。
一路颠簸,加上乔装打扮,她清丽的面孔早被黄泥染得肮脏,不过五官底子和肤色底子在的人,除非浓墨重彩地胡乱涂抹,不然真的丑不到哪去。
而配上害怕神情和轻轻蹙起的八字眉,陈韵棋本就温婉水嫩的闺秀气质,更楚楚可怜,有着易碎一般的娇柔之感。
赵琙玩世不恭,见惯各色美人,唯独这类纤弱凄凄的可怜美人,赵琙说不出太狠的话。
“季盛,”赵琙说道,“问来者何人。”
“是,少爷。”
季盛上前,对着甬道口叫道:“来者是谁!”
对方显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别人,脚步再度停下,而后清冽低沉的男音响起:“你又是谁?”
回音将男人的声音送来,陈韵棋刹那美眸圆睁。
是沈冽!
他是个寡言的人,一路自从信至衡香,他每日所说得话少之又少,但是她对他的声音记得深刻。
清沉,徐徐,悦耳好听,有力量感,也有疏离感。
可若是沈冽的话,那么……
陈韵棋忽然觉得撕扯一般的痛苦。
她想见他,那样一张绝色面孔,那样一身气骨风华,任何爱美之人都想多看几眼。
可是她又害怕见他,以他和阿梨的交情,又以阿梨对她和楚筝的赶尽杀绝,沈冽恐怕也会……
陈韵棋顾不得了,伸手要去推楚筝。
楚筝却先一步睁开眼,耳朵高高竖着,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我们先问的,必须你来回答。”季盛说道。
“你是,郑北口音?”沈冽道。
赵琙和季盛同时一愣。
别人听他们说话,都只能听出京城口音,但这几年一直在郑北,他们说话口音早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一些当地“特色”,些许细节变化,对方居然能听出来。
“你到底是何人!”季盛叫道,“不说清楚便靠近者,休怪暗器无眼。”
“还有机关。”赵琙小声补充。
“还有机关!”季盛大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