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的石门才关上没多久,就被人从外面重新打开。
沈谙坐在轮椅上,微微垂着头,双眸闭着,听到动静,他抬头朝门口看去。
“轮到我了吗?”他温雅问道。
詹宁冷冷看着他,过去以手中的布将他的眼睛遮住。
轮椅被推出暗室,一路往上坡走去。
红木轮胎滚过粗哑地面,发出细碎摩擦声,快至暗道口时,地上的摩擦声消失,詹宁双手撑扶住轮椅,一脚踩在轮椅后尾的横杠上,让轮椅稳稳卡住斜坡。
沈谙轻偏头,侧耳道:“带我来这作甚。”
“你最好不要说话。”詹宁沉声道。
暗道外面传来音色绝美的琴音,恰将轮椅的轮胎声和他们的说话声盖住。
沈谙将头转回前面,在琴音外面,他听到了他师父说话的声音。
“是……长生。”
“长生不老的长生?”
“没错。”
沈谙的浓眉轻轻皱起,手指亦缩紧,微扣住轮椅扶手。
“长生,”夏昭衣很轻地念着二字,一笑,“你信这个。”
范竹翊硬着声道:“风清昂称,若是我能将夏大娘子的尸身带去给他,他便教我长生之术。”
“尸身?可你们放火了。”
范竹翊思及到此便觉厌恶:“那是战乱烽火之地,那尸身如何带得出来?且清梅岭冰天雪地,她在清梅岭能不腐,但出了不屈江遇暖后呢。本来,我们的打算是将棺木一并运出,然而掘开后才知,她那棺椁不是木料,竟是寒冰所凿的冰棺,我们不可能搬得动。”
夏昭衣问:“可若是一炬焚之,风清昂会答应?”
“总好过空手而归,不过……”范竹翊皱眉,“那骨灰,他其实也想要的。”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何时?在哪?”
“五年前,在锦州。”
“五年前,”夏昭衣若有所思,“那个时候,锦州已经是田大姚的地盘了。”
“嗯。”
沈谙眉心微拢,锦州这个地方,是他所没想到的。
夏昭衣继续问:“那么,你此行来衡香的目的是……”
“他已失踪多年,我查到最近与有关他的踪迹,便是在衡香。”
“这个最近,是多近?”
“两年前。”
“所以,拈花斋隔壁的大宅子,是你提前两年备的。”
范竹翊沉了口气,冰冷地点了下头。
夏昭衣转了话题:“那,你知道你的大徒弟沈谙,这些年去了哪吗?”
沈谙在黑暗里轻轻抬头,唇角勾了抹微不可见的淡笑。
“我如何知道,”范竹翊声音变怒,“我甚至都不知这孽徒还活着!”
“据我所知,他这几年时不时给你们寄些奇怪的图案。”夏昭衣道。
沈谙闻言,唇边笑意加深,带有几分自嘲。
上次她当他面时提过这个,那时的语气和现在一样,似乎自她口中说出,他这行为好像变得很可笑和幼稚。
范竹翊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阵,道:“对。”
“你可知,那图案是什么?”夏昭衣继续问。
“不知道。”
“当真不知?”夏昭衣扬眉,明眸亮闪闪的,似乎能看透人心,“范竹翊,你确定要瞒着,或者,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