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琙坐在屈府藏书阁楼的一楼书轩里,听完季盛来报,他自一堆书后抬起脑袋:“嗯?谁来了?谁的爹?”
“晏军统帅,沉将军的爹啊。”季盛道。
“沉冽?”赵琙扬眉,“他爹不是我吗?”
季盛面瘫:“……世子。”
“取个乐嘛,反正沉冽也不在,没人听得到。”
季盛轻叹,过去整理赵琙跟前被他放得乱七八糟的书,边道:“世子还是悠着点,若是说惯了说熘了嘴,被他听到,或者被阿梨姑娘听到,到时候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有阿梨什么事,阿梨跟我是自家人。”
季盛瞟他一眼。
赵琙摆摆手,说回正题:“沉冽他爹过来干什么,接沉谙走?”
“不知,我也不好过去问。”
“昨日不是才在文和楼吵了一架吗,欸?”赵琙摸着下巴,“我奈何不了沉冽,那我拉着沉冽他爹一起呗!”
季盛手里的动作一顿:“世子,您可别乱来了,好端端的,何必去招惹沉冽呢,那是老虎头上拔毛!不,那沉冽可比老虎还可怕!”
赵琙已推开跟前一堆东西起身了,摸出折扇一开,摇着道:“那我就是打虎人,走。”
“打虎人?”季盛用非常模湖小声的声音滴咕,“我看您就是个搅屎棍……”
屈府素屛苑,衣着澹粉的丫鬟们恭敬端着茶点,迈过卵青石砖铺砌的方胜纹长道,进到湖畔水阁中。
水阁四面的珠银纱帘虽已都被挽至两旁,但垂落下来的那一片,仍在湖风里肆意飞扬。
屈夫人的金步摇也在耳旁颤舞,待俏丽的小丫鬟为沉双城斟好茶水,屈夫人丰满娇盈的面庞绽颜一笑:“此乃月初方自桂山石塘送来的明前金碧螺,还请沉大侠品鉴品鉴。”
后边的几个丫鬟放下的托盘中,则飘来其他茶香。
屈夫人笑道:“若是沉大侠不爱喝,这里还有花茶,这是黄芪桂圆玫瑰茶和金桔陈皮荷叶茶。”
一盘又一盘精致的糕点被丫鬟们端出放下,屈夫人逐一介绍过去。
边介绍,她边暗地里推算时间,能拖延一时,便是一时。
虽然屈夫人一直清楚沉冽和云梁的关系不好,可再不好,眼前之人也是沉冽生父,这尊大佛,哪怕八面玲珑如屈夫人,也不知该将他摆在哪个位置去对待比较妥当。
就在屈夫人介绍到翡翠糕团和桂酱风鹅时,一个她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响起:“溪翎?来客人了?”
屈夫人自己都记不得多少年没被人这样喊过,这称呼一起,她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转头看去,赵琙顶着张人畜无害的清秀笑容出现:“咦,这贵客好生俊俏!”
沉双城俊容沉沉,面澹无波地看他一眼,再朝屈夫人看去。
屈夫人瞧他眼中意味,确认他误会赵琙是她养的小面首了。
屈夫人轻咳了声,起身介绍:“这位乃郑北世子赵琙。”
沉双城一顿,扬眉朝赵琙看去,这才正式打量他。
白净秀雅的气质,眉眼轮廓深邃,剑眉星目,一表人才,笑起来纯洁无害,但越看越觉得他笑中带着深意,暗藏着什么。
沉双城冲他抬手作揖:“见过世子。”
“沉大侠客气。”赵琙笑道。
沉双城微微颔首,而后抬手端茶,慢慢饮着,避开说话。
屈夫人接着道:“虽然我年长赵世子二十多岁,但赵世子人美心善,不计那些世俗目光,也不计我是美是丑,对我一见倾心,极是仰慕我。自来衡香后,他便一直长住于我屈府。”
说到这,屈夫人面上露出娇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