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很小,缠缚着玉佩的丝绦为暗黄色的拂须丝。
看清上面的结扣款式,和这枚玉上的凋琢,夏昭衣的声音变沉冷,道:“北元人的生生玉。”
“嗯。”
生生玉为北元传统,男孩若还在母亲腹中便失去了父亲,那么他出生时,一定要由家中其他长辈赠送一块生生玉,当做是父亲在保护这遗腹子。
若是家中无其他长辈,那就请那一带的德高望重的老者来送。
这生生玉专属于男婴,女婴没有。
也专属于有钱人家,穷人买不起玉。
夏昭衣道:“看来这种生生玉真的不会被轻易摘下,哪怕他翻过万重山,自塞外行到河京,乔装成河京人都舍不得拿掉。”
沉冽道:“这倒是未必,这块生生玉的主人不是在城内,而是在城外。”
“出城之后再戴上么,”夏昭衣低头端详,很快发现重点误,“那么,他死了吗?”
“死了。”
夏昭衣想了想,道:“是康山面馆的人吗?”
“是安仁堂药房的人,也是十九个死者中的其中一个,唯一身上带着北元特征那一个。”
夏昭衣一愣:“你一夜未归,便是出城去杀他们了。”
“嗯。”
夏昭衣看回手里的生生玉,再抬头看他:“沉冽,谢谢你。”
沉冽望入她眸底:“为何谢我?”
“我替我姐姐,还有所有在北境关外战死的士兵们,谢谢你。”
沉冽止步,认真道:“阿梨,不足为谢,我岂能任由这些北元人在我们的土地上来去如他家。”
夏昭衣微微一笑,将玉递回给他。
回到灯前茶楼和金兴酒楼,恰好为卯时。
沉冽这次将夏昭衣送到了楼上。
听闻他们回来的动静,詹宁和史国新都来了。
看到沉冽半身被打湿,他们称要去和仆妇们一起烧水,等下端参茶来,便开熘了。
夏昭衣取来一块干毛巾递给沉冽,对比了下两个人的下身,沉冽的半身几乎都是雨水打湿的。
夏昭衣道:“可千万不要我病好,你就倒下了。”
沉冽道:“你没好。”
“……你才没好。”
沉冽一顿,看着她的眼睛。
夏昭衣在对视这种事情上从来不会避让,也不会输,一眨不眨地回望着他。
只是,她忽然觉得心虚,看着看着,就觉得胸腔里的心跳开始乱蹦。
或许,这也不叫心虚……
砰然而动,扑通扑通,她好像能清晰捕捉到每一次的跳动,如野马一骑千里,如银瓶乍破,冰玉镜碎,如蓝焰燎空,漫天灯海,珠星璧月璨殊光。
夏昭衣轻咳了声:“怎么了。”
说完发现,沉冽这双黑眸虽然认真专注,深如幽海,但是他的脸颊和耳根有点不寻常的红。
而他这个人皮肤雪白干净,一红,就会很明显。
看着看着,夏昭衣的记忆忽然飘散去到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