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略一犹豫,“殿下,臣女以为,当初已经跟殿下说的很清楚了。”
“那不一样!你离京时,我还不是太子!可是现在不同了!若是当初你在入东临关以前,肯听我说一句话,也许现在,我们就在西凤的京城!荣华,你真的舍得下西凤的一切吗?”
不知是不是荣华的错觉,总觉得他的那句,西凤的一切,似乎是另有含义,指的,不仅仅是凌王呢!
“殿下切莫说笑了!现在,臣女是在北梁的盛京!明日,便是臣女与肖太子的大婚之日了。殿下现在来这里说些,岂不是挑拨两国关系之嫌?若是皇上知道了,想必也会责怪。殿下,臣女可不想做一个祸国的妖姬。还请殿下恕罪!”
“荣华,我是真心的!我为何要求了父皇来北梁观礼?自然就是为了带你走!你真舍得下凌王?舍得下你在西凤的一切?”
荣华的眸光微闪,“殿下此话到底何意?什么西凤的一切?”
“你以为你将你伊府的众多家丁包括你保安堂的掌柜伙计都迁入了北梁,当真就是无人知晓吗?”独孤海的眸子突然变得有些阴暗了起来,“荣华,你在京城的那两家铺子不动,就是为了迷惑先皇吧!可惜了,他死了!”
荣华的心底此时也是警觉了起来,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似乎,独孤海知道的,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多的多!“殿下,您不觉得您现在这样说,是对先皇的不敬吗?无论如何,死者为大!还请殿下慎言!”
“你不必转移话题!荣华,跟我走,回到你原本就生活的地方不好吗?有你的亲人在,有你的朋友在!还有我护着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一定要嫁给这个肖冬阳?你可知道你若是跟在他的身边会有多危险?你知道他有多少敌人吗?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可是暗地里,有多少人对他虎视眈眈?我就不同了!父皇只我一子!而先皇的几个能成大器的子嗣,也是大部分都被诛或是被贬,已是再无翻身的可能!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
独孤海似乎是有些激动了,竟然是双手扶住了她的双臂!一脸阴挚道:“他许你一生永不相负!你当真便信他?你可知道,你来京之前,他原是有未婚妻的!直到现在,那个未婚妻也未退掉,你可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荣华登时就懵了!又一道晴天霹雳砸向了她!未婚妻?还有一个未婚妻?北梁人?
这下子,如意可急了,一把将荣华给带了过来,护在了身后,“殿下,您身为西凤的太子,是否也当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这般地无礼,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您以为,对您自己,对西凤就有利了?”
独孤海听了,眼中露出了一种想要杀人的眼神!似乎是想要将眼前的如意给直接就一剑解决了!“走开!”
“殿下,这里可是盛京!您现在站的地方,是肖太子的地盘儿!您确定,还要继续吗?”
独孤海的一眼眼睛布满了血丝,一脸的疲倦之色,显然是这些天来一直就没有休息好。明天就是她二人的大婚的好日子了,他自然是着急了!若是明天天黑以前再不能将荣华带走,那荣华就真的成了北梁的太子妃,就真的成了别人的女人!怎么可以?他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赶了来!原本是故意瞒报了行程,可是不想,昨日竟然有人故意阻拦于他,不用想,他也知道这一切定然就是那个肖冬阳派人干的!这心里头,便又给他记了一笔帐!现在,自己好不容易见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再不好好把握机会,荣华的心,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我说让开!”从独孤海的声音里,荣华似乎是听到了磨牙的声音!这四个字,分明就像是他从牙缝里发出来的一般,分外的吓人!
“殿下,臣女的身体不适,待会儿还要用药,就不留殿下了。殿下请慢走。”反应过来的荣华,自然是心里向着如意的,婉声拒绝了他。
“荣华,你真的就谁准了他吗?当真是非他不嫁?”
“殿下,臣女是奉旨完婚,不得更改,此其一!我喜欢肖冬阳,所以我才愿意嫁他,此其二!即便是肖冬阳真的给不了我幸福,给不了我想要的一切!那么,我也许会离开他,也许会恨他,可是,我绝对不会再投入别人的怀抱!殿下,不知道这一次,臣女说的,是否足够清楚明白了?”
荣华的眼神冰冷的如霜似雪,直看得独孤海的心里一阵冰凉!听完她的话,不由得后退了半步!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苦笑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狠心?我哪里比不上肖冬阳?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了你,我做的还不够多吗?多少日子的不眠不休,就是为了能早日见到你!结果呢?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吗?”
“殿下,臣女从未请求过殿下来北梁!臣女也从未想到过要殿下再为臣女送上一份儿嫁妆!臣女更是从未对殿下表示过非君不嫁!殿下,臣女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无才无德,不值得您如此!您,还是请回吧!”荣华说完,便转了身,再不看他!她虽然是无情,可是看到他那样受伤的眼神的时候,还是有些动容的!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只是,她的心太小!而且,已经是住进了别人!那个人在她的心里种了花草,盖了院落,将她的整颗心都是填的满满的了!即便是她再恼他,再恨他!也是不可否认的,仍然是在想着他,念着他!这样一种复杂而又有些纠结的情绪,迅速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也就是在那一个瞬间,荣华明白了!自己和肖冬阳,即便是闹的再凶,说的再狠!自己的心里,总是舍不下他的!这就是爱吗?即便是伤心了,难过了,痛哭过了,埋怨过了,仍然是让她觉得这世间没有一个男子能比得上他?
荣华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自己蠢,还是感情原本就是如此!轻舒了一口气,罢了!就这样吧!顺其自然,也没什么不好!事情的真相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该是自己慢慢地去接受,去适应吧。
就在荣华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时,独孤海再得不到她的回应,终于还是伤心地走了!只是临走前,看向如意的那抹眼神,让人有些心惊!那是一股杀意!浓浓地杀意!
如意自然是知道因为当初在东临关前,自己将他给得罪的狠了!那又如何?这里可是北梁,自己即将成为小姐的陪嫁进入东宫。她就不信,这个独孤海真有本事,将自己的势力,探入到北梁的太子东宫?
送走了独孤海,如意就立马向荣华解释道:“小姐,您别听他胡说!什么未婚妻?根本就算不上!那是皇后有意往太子身边按个眼线,想着将自己的侄女儿嫁给太子为妃,可是殿下一直不同意!没想到那位小姐竟然是故意散布了流言,说是太子顷心于她,所以才会一直没有纳太子妃!结果,殿下就恼了!一气之下就去了西凤。”
如意的声音小了一些,“小姐,后面的事情,您就都知道了!那个什么未婚妻,殿下和皇上都是从来没有承认过的!”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也没说什么呀!”荣华轻睨了她一眼,“你让灵芝将冰-糖银耳莲子羹端来吧。我倒是真有些渴了,用些这个,也好润润喉。”
结果,如意刚出去,肖冬阳便脸色复杂地进来了!
荣华抬眼看他,见他的脸上有些激动,有些开心,还有些担忧!“你这是什么表情?”
肖冬阳的身子一愣,没想到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竟是咧了咧嘴,笑了一声,没有说出话来!
好一会儿,肖冬阳才强自按捺住了心里的激动,“荣华,未婚妻的事,的确是假的!只是那位小姐和皇后单方面认定的!我与父皇都没有吐口。不过,若是你我成婚以后,不可避免的,你会遇上她。”
荣华一脸无所谓道:“那就遇上了再说!你怎么又回来了?不用准备晚上的宫宴吗?”
听着她的嗓子仍是低哑,心疼道;“太医可是来过了?怎么说?你的嗓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还有,有没有开药?你用了没有?”
听着他一连串的问话,说不感动是假的!荣华仍是有些别扭地转了头,“已经去煎了。我让人去端了莲子羹过来,你要不要也用一碗?”
“好呀!”肖冬阳有些惊喜道:“能陪着你一起吃,自然是好的!而且,听你这样一说,我的肚子也是有些饿了!”
荣华一皱眉,这才是什么时辰?这么早就饿了?“你没用午膳?”
肖冬阳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有些不太自在地点了点头,“事情太多了,一时没顾上!”
荣华抬眸瞥了他一眼,眸底有些笑意,不过被她强行又压了下去,“坐吧。刚才独孤海来过了。你是听到他来的消息,才特意赶过来的吧?没有必要!我又不是小孩子,分得轻事情的轻重的。”
肖冬阳听了,先是一喜,再是一忧,试控性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事实上,你我之间的大婚,于我而言,与其它人,与其它事都没有任何关系!也无所谓什么轻重之说!只要是你能嫁我为妻,便是最要紧的一件事儿了!”
荣华心底有些松动,却是不敢抬眼看他,担心自己一旦与他那惑人的眸子一撞,便什么也记不起来了!自己被他骗的那么惨,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易地原谅他!再怎么说,也得先晾他两天再说!呃,不对!明天就要大婚了,那明天的洞房花烛?
荣华想到这儿,一时有些脸红,原本自己也是有些期待大婚的,毕竟是与自己最爱的男子在一起一辈子,怎么可能会不期待?可是现在?自己是要与哥哥成婚?还是与肖冬阳成婚?让她一时,有些分不清楚了!
肖冬阳见她不语,心里有些没底了。也不敢再问,只能是抬眼悄悄地打量她的神色,直到两人各用了一碗莲子羹,又看着荣华对着那碗苦笑发愁,才想起,这个丫头,虽然是医者,却是怕苦的很!在彰南时,为了百姓,她可以试药,不怕苦,不畏毒!可是真到了自己病了,她就有些想躲的想法了。
“怎么了?怕苦?”肖冬阳强忍了笑意,轻声问道。
荣华哪里肯承认,摇了摇头道:“哪有?我,我只是刚才吃的太多了,一时喝不下罢了!”
肖冬阳明知她是不想喝药,也不拆穿她,“那好,我陪你出去走走,消消食可好?让她们先将这药温着,等回来了再喝。”
“不要!”荣华想也不想地便一口回绝了!若是真按他说的做了,岂不是就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喝了?那可不成!
“那你如何喝药?荣华,明日我们就要大婚了,你确定,你不药,嗓子便能好了?若是后日进宫谢恩,岂不是让父皇和皇后他们看了笑话?还以为你这嗓子是因为我太卖力了,所以才会哑掉。”
“不许胡说!”不待肖冬阳说完,荣华便直接打断了他,“你怎么这么没羞?这样的话,居然竟是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就说了出来?你,你哪里还有一丝尊贵太子的样子?”
“在你面前,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太子!”肖冬阳说完,看到她的面色微红,也知道她是为什么一直不敢看自己,上前几步,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荣华,我就是我!不管是以前的伊荣升,还是现在的肖冬阳,在你面前!我从来就是我!不是什么太子,也没有什么顷绝天下之类的虚名!”
在他靠近过来的时候,荣华便转了脸,似乎是不想与他相对。可是下一刻,肖冬阳竟然是伸手轻挑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相对!“荣华,我知道我骗了你,你恼恨我!我也说过,宁可你恨我,我也绝不能让你有半分的危险!荣华,你是我心里的宝!任是谁,也不许伤害你!在我的眼里,你从来就是你!不管是以前的小商女伊荣华,还是后来的左院判大人,还是现在的西凤的长平公主的身分!荣华,我爱的,自始至终就只是一个你!与身分无关!与名利无关!你明白吗?”
荣华微怔,他这是在暗示自己,无论眼前的这个男子是什么身分,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爱慕她的男子吗?这倒是让荣华的心思微微透亮了起来!是呀,不管他是谁,哥哥?北梁太子?有什么关系?当初哥哥不也是全心全意地待自己吗?虽然这身分的转变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可是正如他刚才所说,无论是什么身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的心意,始终没变!
荣华虽然是想通了,可是面上却是不显,她可没打算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他!想想自己为他痛苦了两年,这个仇,怎么也得报回来!虽然不能逃婚,但是别的法子,也不是不行!
荣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眸光微亮,倒是让一直关注着她的肖冬阳眼神微怔!就像是看到了一片乌云中突然就透出了些许的光亮!那么耀眼,那么夺目!虽然只是裂开了一个细微的不能再小的缝隙,可是对于一个心急如焚,一直是期盼着光亮的他来说,已经是兴奋不已!
“荣华!”肖冬阳呢喃一声。
荣华被他的这一声略有些低哑的声音唤的有一些发呆,这样的声音,她以前不是没有听过,每次他发出这样的声音,定然是会做出一些令人羞怯的事来,这样一想,正想着要躲避,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浅浅细吻,如同是春雨点点,轻轻地打在了窗外的嫩叶上!荣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瞪大着眼睛,看向了肖冬阳,那清亮的眸子里分明就是在控诉,似乎是在说,我还在生气,你不许靠近我!可是她没瞪多久,便被一双大掌给轻轻地挡了,“专心些!”听到了这样一道声音,荣华反倒是呆了一下!竟然是忘记了趁此机会,逃离他的怀抱!
待终于是反应过来,“你放开我!”声音有些哑,也有些恼意!可是肖冬阳似乎是没有听到,大手仍然是覆在了她的眼睛上,根本没有移动分毫!
荣华见他不动,张口欲再说,还没出声,便觉得唇上一抹温热传来,大脑还来不及空白,紧接着,便是一抹浓浓的苦味在她的唇齿之间开始弥漫!
荣华这下子明白了!难怪他不肯将手移开,原来竟是想着用这种法子逼她喝药!这,这也太羞人了!
待药入了喉,肖冬阳哪里肯放过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竟然是将舌也探了进来,与她的唇舌开始了一场追逐!待荣华觉得自己被吻的有些晕头转向的时候,肖冬阳终于松开了她。
口中的苦涩,已然是没了分毫,肖冬阳的大手不知何时也已经是悄悄地从她的眼前移开!荣华有些虚弱无力地靠着他,眼睛仍是闭着,脸色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待她的呼吸终于是慢慢均匀了下来,荣华的眼睛才悄悄张开了一条缝!不用想,此时自己的脸色定然是红的像极了朱砂!
肖冬阳不待她的眼睛全部睁开,便再度吻了上去!
一时间,满口的苦涩,再度让荣华皱了眉!这一次,肖冬阳没有吻太久,甚至是两人口中的苦涩都不曾褪去,便离开了她的红唇。紧接着,荣华的口中被人塞进了一颗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