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究竟谁能笑到最后,那还当真未尝可知。
“臣找到了萧珅同鞑靼往来的密信,”宋翎沉声道,“此信乃是从一罪人手中得来,他曾在鞑靼军中任军师一职。”
“先前对鞑靼的大胜,与此人也有很大的关系。”
提及鞑靼军队,君臣二人都极为默契的避开了刘宗詹一事,此事大家都知道是冤枉了他,可政治上从来如此,总有斗争的牺牲者。
而很不幸,刘宗詹就是这里头的倒霉蛋。
既然天子都已经很明显的摆明了立场,那么就证明此事就算不对也是对的,既然如此,何必还要再去挑起这个由头?
“这样的人,你又是如何找到的?”
天子虽然如此问,可宋翎总不能说是在关东军中找到的,这样明摆着就说明钱家有鬼,他以后可还指望着同钱家结成联盟呢!
但是他又不能扯得太远,众所周知,他宋翎就是个小小翰林,连京城都没出去过,上哪去找到这种关键人物?
这牛皮若是吹得太大了,可就完全收不了场了!
宋翎心中紧张的思索,口中却丝毫不敢耽搁,“启禀皇上,罪人是自行来京城自首,说是……与前朝旧案有重要联系。”
前朝旧案?夏望之能着重关注的前朝旧案无非就是良嫔一事,从这段时间的打交道看来,夏望之已经很清楚这个小翰林不是一个无的放矢之人,那么就说明……这个人说不定当真是旧人。
他已经受够了被萧珅和太后所挟制,钱老将军所知又实在太少,若是当真有这个机会……
见夏望之面露迟疑之色,宋翎极快的表现出了身为权臣必备的素养,出言解释道,“启禀皇上,此人乃是前朝良嫔娘娘一案的流放罪人,可一直心系大夏,这才混入鞑靼军中,现在立功后便悄然回京,臣在关东军查案时刚好在外遇到此人,特来请问皇上是否需要见他。”
宋翎自然不惮于短时间内吹捧容恨水,反正他手中可还拿着容恨水别的证据,现在将他推出来立为幌子,既能保护自己,又能把夏望之的火力给分散开来,甚至还吞了一把钱孟起的功劳。
反正钱孟起是决计不敢说他当真借着容恨水联系鞑靼将容居林暗算了一把。
毕竟他现在身份之所以超然,很大因素是因为夏衍的情报还在他这里集中,若是太明显的表现出夏望之这边的倾向的话,那么反而说不定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宋翎既然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夏望之自然知道这究竟指的是何人,流放在外多年,和良嫔案有关,除了容恨水还能有何人?
反正现在容家已经气数已尽,就算有个皇子也翻不了天去,量那容恨水也没有什么包天的胆量!
不然为何当年被容居林那个草包制的如此之死?若是他没有把柄,就凭着他当年的文采风流,哪会那么容易就被干掉?
见夏望之首肯,当天晚上宋翎便通过刘希秘密将容恨水送进了宫中。
这是容恨水时隔这么多年后再次进入皇宫,此时和他当年年少得意时已经全然不同了。
非但自己是戴罪之身,甚至连面都不能光明正大的露,更别提年少时在朝堂一展抱负的心愿了……这一切,都是毁在了容居林手里。
不过他这个好弟弟现在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复了,容恨水冷笑一声,他可是让他活的好好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然怎么回报他昔年的一片美意?
就算他失去了那么多,容恨水的眼中微微一暗,他还有最后的手段在宫中,只要那孩子能顺利活下去,那么他的愿望就并非没有机会实现。
萧锦现在可还流落在外,这无异于是夏望之的独苗,谁敢在这种时候动这个先天体弱的孩子,那就是在动大夏的命根子!
“容恨水,”刘希的声音很冷淡,“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容恨水先前也只是听过刘希的名头,对于这位甚得圣宠的西厂督主是当真不太熟,此时见他如此之说,心中先是反思了一遍可有什么做错,后来确认无事之后才谦恭道,“草民不敢。”
见他竟然连罪臣都不自称,可见根本没有认为自己当年有罪……刘希微微皱了皱眉,可这事还当真说不得准,皇上是势必要给良嫔娘娘平反的,那么说不定这位当年政斗的失败者,末了还要被好好嘉奖一番。
想通了这个关节,刘希也就暂时不再多言了。
“皇上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准抬头,不准冒犯圣颜!”
“是,是。”
容恨水虽然表现得谦恭,可能做出这样一番事迹的人怎么会是善与之辈?
“草民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夏望之仔细打量了片刻在地上趴着的容恨水,他心中其实早对良嫔一事纠结到极点,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不急于一时,捏住了容恨水在手里,何愁不能知道当年的真相?
容恨水低头看着地面,可随着他迈进这个皇宫开始,心中就开始按捺不住的想要笑出声来。
只要他讨好好夏望之,得到这个愚蠢的天子的信任,甚至进一步洗刷罪名走上朝堂,甚至让他能够接触到容晴的孩子……只要这一切能够实现,那么他这么多年的辛苦就完全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