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星爆发的“奇怪病毒”打断了上流阶级的社交季。
日以继夜的舞会、沙龙都结束了,自诩身份高贵的人们躲在家里,焦躁的等候着最新情况。
他们已经得知,这场疫病不是偶然,而是某个不知名敌人对深蓝王国的一次袭击。
这让贵族与官员们感到强烈不安,虽然是白鲸星系军事最强大的国家,但有权势的人都是怕死的——不是怕死的人就值得鄙视,譬如说还没有生出继承人的某公爵,没看到复辟事业成功的国王陛下,没觉醒前的赛路斯,都会有种种放不下的理由,而不想就这么死去。
深蓝王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敌人,这里和平太久了。
如果在一个月前,有人说深蓝王国将遭遇一个强有力的敌手,肯定会被摇着精致扇子的贵族夫人小姐放声嘲笑。
但那些变成怪物,被当场击毙的尸体,惨烈的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星际时代让科技发展,也让战争里的人命变成了枯燥的数字,战舰一炮轰过去,血肉随着爆炸变成宇宙中的尘埃,地面作战也是碾压式的机械装甲,能量炮让杀戮变得残酷又容易,战场上只有焦黑的泥土,倒塌的建筑,没有堆积如山的尸体让人心生苍凉,也没有流满鲜血的坚毅面孔让人感到恐惧不安。
所以这种鲜血飞溅,横尸当场,脑袋被轰碎的景象,导致不少心脏承受力差的贵族被送进医院。这可不是器官健康问题,是精神方向的,医院也治不好。
于是上流阶级没有质疑深蓝王国怎么可能有敌人其他声音。
看深蓝星的建筑风格与文化就知道,人们早就被黑暗议会影响得崇尚复古,除了在延长寿命修补基因这段小有成就,别的生物科技实在浅薄——如果某个国家拥有直接轰碎星球的火力,它有必要去开发生化武器吗?
军事武器有敌我识别系统,生化武器可真够勉强的!
拿着不同渠道得来的消息,阿波罗赌场的王室密探首领黑格斯,勉强凑出了一份接近事实的真相。
“占据整个星系的帝国,资源丰富,科技强大,人口数与精锐部队数量也必然是深蓝王国的几十倍,而且科技发展方向跟深蓝王国走的路完全不同。”
国王陛下皱眉说:“所以,那个圣辉帝国就是冲着我们国家来的?”
灭掉一个国家最大的利益不是掠夺它的财富,而是榨干它漫长历史发展出来的文明。
秃顶老头恭敬的站着,这也是他没有隐瞒国王的原因,灭国之祸也许就在眼前了——战争总要付出代价,尤其面对是强大的敌人,深蓝王国后方绝对不能乱。
“我很遗憾,因为这次突发事情,复辟党与那位拥有机甲的研究所叛逆者失去了联系。”秃顶老头深深鞠躬,国王喜欢敢于承认错误的属下。
果然黑格斯看到国王漫不经心的挥手:“这事先放到一边。”
即使是王宫,小客厅里的陈设也不是多么奢华,这一任国王厌恶所有浮夸过度的装饰,但在秘密议事的小客厅,国王故意使用了许多水晶制品,方便他在反射的镜面里观察属下的表情与神态。
此刻国王就状若深思的靠着椅上,看着天花板问:“内阁能顾抵挡得住圣辉帝国吗?”
“不知道。”秃顶老头想都不想的回答,“但是只有执政党清楚机甲性能,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他们为深蓝王国出力。”
虽然意思是劝诫国王不用趁乱安插人手,趁乱分析执政党暴露出来的实力,因为执政党也不是傻子,不会毫无所觉,但黑格斯话说得非常耐听,也符合国王的心态。
“有机会想办法抓几个圣辉帝国的科学家来,掌握他们的一切,然后——”国王陛下做了一个握紧手指的动作。
没准复辟的希望,就在这群送上门的敌人身上了,榨干能力,增加己方实力。
需知不但深蓝王国对圣辉帝国是一块大馅饼,反过来也是同样。
秃顶老头立刻会意,弯腰回答:“是的,一切都为了麦瑞迪斯王室的荣耀!”
成功忽悠了国王的导师黑格斯愉快的离开王宫,有时候他觉得干间谍做卧底也很简单,尤其在他“效忠”的两方势力首领都很清醒理智,英明果决的情况下。
手臂上挂着精致裁缝用工具箱,低头匆忙走在王宫长廊上的秃顶老头暗自得意。
这栋主体为椭圆形的王宫建筑群,内部结构非常复杂,有许多暗楼梯,都是仆人侍者与为宫廷服务的乐师裁缝走的。
有宫廷爵位头衔的人,才能使用装饰华丽,铺着光滑大理石的通道。
就在秃顶老头匆匆绕到走廊尽头,推开暗门,准备离开王宫时,他忽然被一股大力拽到旁边某个小房间,口鼻都被死死捂住了。
这是一个摆放宴会用桌椅的储藏室,这些闲置家具架起来的间隔让室内昏暗无光。
门被无声无息的关上…
整个过程发生得太快,就算在监控里看,也只能发现老裁缝稳妥顺当的伸手推楼梯的暗门,下一帧画面,人就不见了。
由于黑格斯的特殊身份,王宫护卫队没有刻意去找他的下落,也许事关机密呢。
可怜的秃顶老头感到勒住自己脖颈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有力,他不但无法呼救,连用来防身的小玩意都冒着黑烟调到地上,化为灰烬。
老头懊恼的想,太大意了,因为间谍的身份,他在王宫每次出入都很放心,不可能有哪一方的势力对他下手。
难道复辟党里面有人想抢夺他密探首领的位置吗?
秃顶老头试图咬破嘴里的一颗假牙——那不是剧毒,而是一个微型信号装置,但按住他口鼻的手掌太用力,他几乎没办法呼吸,两腮被压得没有一点缝隙。
“啪。”
这声音,就像有人打了个响指。
秃顶老头惊恐的发现,他全身肌肉都麻痹了。
“啧,这王宫里猎物真难找!”袭击者用嫌弃的声音说,还恶意将黑格斯的肩膀拎起来,让这个可怜的干瘪老裁缝颤抖着瞪圆眼睛。
捂住口鼻的手掌松开,黑格斯看到了一个穿着乐师礼服的男人,有一头卷曲漂亮的黑色短发,扎着干净整齐的领结,只是脸色很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