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群孩子们则围在一起打泥蛋,捉迷藏之类的。裴子慧觉得幼稚,便坐在段氏身边看她绣花,有一搭无一搭地和裴逸华聊着天。裴子墨也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孩子,他不和大家一起玩,而是躲到一边捧起一本裴逸清的书读了起来。读到一半,遇到一两个不认识的字,就跑过来问裴子慧,裴子慧告诉他之后,他又乐呵呵地跑开了。
裴逸华就很奇怪地看着段氏:“二嫂,怎么子墨不认识的字,子慧反而认得。”
“她呀,没事也喜欢看书,你二哥平时读书的时候她也喜欢坐在旁边听,一来二去就会了。”段氏带着几分自得,又说道:“他爹常说,我们慧儿年纪虽小,念书识字的本事却比子墨还要强上几分呢!”
裴逸华“啧啧”赞叹出声,“子慧这个小娃娃真是个人精,又会画画又会绣花,这识字的本事还竟然超越了子墨,了不得,了不得,二嫂,你这是上辈子积了福了,才生了一个这么样好的一个闺女哟!”
段氏心里自然是美的,但嘴上仍谦虚道:“他大姑,瞧你把她说的,哪有你说的那样好。”
“有的,有的。”裴逸华认真地说道。
一旁的肖氏听到这话,心里便不是滋味了。想着自己那几个没有机会读书认字的儿女,心里就觉得特别的堵的慌,总要找个出气的地方让心里这口气顺畅了,才能舒坦。
于是,她故意长叹了一声道:“子慧是挺聪明,只可惜是个闺女,要是个儿子,没准也能像他二叔一样中个秀才呢!”说着,她一翻白眼,故意拉长语调:“哎哟!瞧我这记性,忘了二叔读了那么多书,就算是中了秀才现在也没用武之地了,没了一只手还能写出啥东西来,别说写文章了,没了一只手的人,就是连庄稼活都做不好了。”
裴子慧见她说话难听,当即就想回嘴。张嘴之时又想到临出门时,段氏特意嘱咐他们,若是大伯母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一定不能还嘴,就当没听到一样。于是只是双目瞪着她。却没出声。
段氏也是脸色微变,停了手里的针线。虽然知道肖氏是暗中讽刺,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无话反驳。慧儿是个丫头不假,丈夫也确实少了一条手臂,这也是无法争辩的事实。
一旁的宋玉梅却破天荒地忍不住白了肖氏一眼。似乎对这位大嫂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这种心理很是看不习惯。
裴逸华却不管那么多,当即就沉下脸道:“闺女怎么了?大嫂不也有两个闺女?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再说了。二哥确实是少了一条手臂,字倒是不能写了,但他还有左手,左手虽然写得不好。但总比一个大字不识的人强。何况那有学问的人说出话来都不一样,至少还能教自己的孩子读书,你瞧瞧,这子墨和子慧不是都识了这么多的字了,归结起来还不都是二哥的功劳啊!”
这弦外之音就是:你家人胳膊都健全。可怎么没有一个孩子是识字的呢?
肖氏不但没占到便宜,反而被裴逸华奚落,这心里就更不舒服了,可裴逸华说得也都是事实,只好撇了撇嘴继续纳鞋底。
忽然。她眼睛一亮,瞅着段氏就问道:“他二婶,你怎么还在这绣花,不用回去给你干娘做饭吗?”
叶氏和裴逸华一怔,同时问道:“什么干娘?”
段氏知道肖氏又想挑拨什么,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笑着说道:“是我们邻居瞎婆婆,平时总过去帮我带孩子,对子慧他们几个也颇多照顾,我和老二看那老太太也挺可怜的,唯一的儿子也让人给害了,所以就认了她做干娘。”
“噢!”裴逸华没说什么,眼珠转了转,望向了叶氏。
叶氏那脸色却突然变了。本来裴逸静这么匆匆的走了,她就心里不痛快,现在又说裴二两口子认了一个干娘,而且还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她这心里就“腾”地冒出一把火来,且这把火还越烧越旺,似乎她的整张脸都被那把红烧红了。
肖氏一见她这根“柴”添得甚好,已经成功燃起了老太太的怒火,接着说道:“弟妹,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你,当初你们想方设法的要分家出去,不愿意在爹娘根前侍候着也就算了,这分出去躲了清静,怎么还认了个干娘,咱这从小将他二叔屎一把尿一把养大的娘还在这摆着呢,你们都不过来尽孝,要那干娘有啥用?莫非真如大伙谣传的一样,那瞎老太太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大嫂,话不是这样说。”段氏想,既然她肖氏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也不用再对她有什么谦让之意了,直接说道:“当初我们为什么分家,想必大嫂的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若是你想深追究这事的原因,我也不介意将这事儿拿到桌面上细细的说一说,正好他大姑和他大姑父都在,咱们就掰开干粮说馅,倒是弄出一个谁对谁错来。若是你觉得咱们家人还不够,那我就直接去找村长,找咱们村年纪大的几位老人,都来咱们家评评理,大嫂觉得如何?”
肖氏一听,当下软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二婶子,你就是啥事都一本正经,我就这么一说,你怎么还认真起来了。刚才不是说你和老二认干娘的事,怎么又扯上了分家。”
裴子慧怒视着肖氏,恨恨地想着:肖氏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竟然又把话题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