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段氏,窗口的裴子慧也猛然一惊。自己是自小定了亲的人,裴逸华又不是不知道,可她这是想的哪一出呢?实在是令人费解。
未免事情误会,段氏赶紧问道:“他大姑,你是个啥意思,就直接说,咱们是至亲,没啥不能说的。”
“二嫂,上次爹过生辰时,你和二哥不是想找咱娘要葛二赖子的庚贴吗?”裴逸华笑了笑,说道:“娘那是糊涂了,说什么只要她活着就不让子慧退亲,依我看没啥不能退的,你们在娘那里要不出来庚贴,要不然我去试试?”
段氏皱了皱眉头,心下琢磨,这裴逸华是话里有话,难不成她是想帮子慧要了庚贴退了亲,然后让子慧和她们家的大春?段氏越想眉头皱得越深。虽说听闻那葛二赖子的人品很一般,但毕竟也没见到面,而且非亲非故的退亲也相对容易一些,只要两家同意庚贴一还,咱收人家多少礼金再如数奉还,也就了事了。
可是若与大春定了亲,那可真就是一定就是一辈子了。何况这大春虽然人看上去憨厚质朴,但毕竟就是一个农家孩子,也没有读书,这将来的日子也很令人堪忧。若是如此,还不如将慧儿许给自己的侄儿段雨辰呢!至少那孩子是个聪明好学的,将来会是个有出息的,就算没什么大出息,在县衙某个职也是容易的,总比和大春要好……
段氏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妥,眉头也就越皱越深。而窗下的裴子慧自然也听到了裴逸华的话,她咬着小嘴唇,生怕段氏就答应了。所以人就微微紧张,小手心里都是汗。
屋内裴逸华见段氏一再犹豫,双眉一挑,笑道:“二嫂,我知道子慧是你和二哥的心头肉,生怕给她找了不好的人家。难不成到了我家,你还担心子慧以后受了婆婆的气,我可是她的亲大姑,若是嫁到我家你还不放心,那嫁到哪里才能放心?”
“他大姑,”段氏为难地说道:“我和你二哥之所以想给慧儿退亲,一则是听来葛二赖子的人品不太好,二则就是不想委屈为难了孩子,本想着退了亲,再不给她订亲了,待她长大之后自己选个如意良人。”段氏看着裴逸华渐渐皱起的眉头,又劝道:“他大姑,你别生气啊,你看啊,就算你能从娘那里要出庚贴,我们也找不到葛二赖子家搬到哪里去了。上次你二哥已经带着礼金钱去葛家退亲了,结果那聂媒婆说,葛家的大儿子高中之后,一家人就搬到京城去了,从此再没回来,所以慧儿现在的亲事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裴逸华不免一阵惋惜,她拍了拍手“啧啧”两声,心想:本来是想着将小麦许给子墨或者子唐,但想到叶氏上次和她说的话,又有些顾虑。后来就想着子慧这孩子果真聪明,长大了定是个旺夫的。若是就这么向裴二夫妻提亲,人家还不一定会同意,恰巧裴二两口子想找叶氏要庚贴,他们要不出来,裴逸华觉得若是自己软磨硬泡一下,叶氏也许会答应,这样的话,自己再借机提亲,那不就成了!没想到中间会出了这样的岔子。
看来丁大春与裴子慧想结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可是若是把小麦给子墨或子唐,裴逸华心里还真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她也就这么一个闺女,真怕被叶氏说中。裴二这边开山好坏难知,一旦这山上什么都不长,裴二身上背着几百两外债,那他们家可就是这十里八村中最穷的人家了,她自然也是怕闺女小麦日后吃苦啊!不过将心比心想一想,都是为娘的人,自己怕小麦吃苦,段氏也一样怕子慧吃苦,这样一想来,也就释然了!
段氏歪头看了看窗口下面的两个孩子,突然说道:“他大姑,慧儿这边的事恐怕是一时成不了,你若是真想与我家结亲,不如就把小麦给我们家子唐吧!但是他大姑你要知道子唐这孩子不爱读书,恐怕将来也没什么出息,若是你不怕委屈了你们家小麦,这我倒是可以和你二哥商量商量,你回去也和孩子他大姑父商量一下。咱们两家亲上加亲也未尝不可。”
“把小麦给子唐……”裴逸华脸上阴睛不定,一副很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他大姑,就像你刚才说得一样,若是慧儿给大春,我不怕你这个婆婆对她不好。她可是你嫡亲的侄女。反过来你们也一样,不用担心我这个婆婆对小麦不好,我当她会像自己的亲闺女一样。”
裴逸华虽然有几分为难,但说她一点不动心那是假的。虽然子唐不爱读书,但也是个机灵的,最重要的是裴二和段氏确实不会怠慢了他们家小麦。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二哥家这日子过不起来,若是家累像山一样重,那什么样的人还不把腰压弯了。想了想还是不妥,于是笑着推脱道:“二嫂,小麦还小,她比子慧还小一岁呢!这事咱们也不急,待过两年咱们再商量这事儿也不晚。”
段氏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什么也不说,只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