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顺利的,施罗德一路过关斩将,在众多的倒霉蛋中脱颖而出,被评选为SP厂区的一号种子,将在次月隆重登陆秀场。
评选是匿名的,当车间主管把这个令人惊喜的消息告诉施罗德的时候,老头唔了一下,直接背过去了。
施罗德看着喜庆,却是一个严肃,古板,内向的人,对学徒非常严厉。
老家伙被人这么一整,一想到令闷蛋们魂飞魄散的SP明日之星秀,实在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刺激,眼前一黑,再一醒过来,正躺在医务室吸氧呢。
今天,施罗德的全家人都跟着他来了。
儿子儿媳,两个女儿与女婿,都在看着紧张兮兮的父亲想笑不敢笑,六岁的小孙女在不停的安慰浑身发抖,眼神恐惧的爷爷。
老头今天也是全身正装,灰色呢绒大衣,里面西装领带,脖上系着淡色花围脖,
老头圆片眼镜后的双眼怯生生的,一与广场上嘻嘻哈哈的人眼神对上,就赶紧朝别的地方看,平时凶人时候直视被凶之人的凶狠眼神,早已涣散,只剩下了恐惧。
为了配合闷蛋明星们的演出,蒸汽朋克公司是有专业的伴奏乐团的,都是工人兼职,但非常专业。
美国玩音乐是种生活,大街随便点三个人,其中一个就会门乐器。青少年乐器还没丢下,比例只会更高。
在德国更是如此,像是奥地利维也纳那样的地方,与在成都街头随便拉四个人就能开桌麻将一样,街头临时拉路人组个乐团玩一样。
蒸汽朋克公司的伴奏乐团中,就有滥竽充数的荣克一个。因为乐团也是选的,也是倒霉蛋组成的,不少高管都在乐团里面呢。
工人们觉得让闷蛋表演,让老板们帮闷蛋伴奏,是个不错的主意,所以,他们就这么干了。
荣克也好,高管们也罢,都不想大庭广众下丢人,所以回家都会偷偷练一下。
手生的都会再把乐器捡起来,请私人器乐老师当陪练的都有。
学会自行车一辈子忘不了,但是学会三轮再学自行车,过几年就骑不了三轮了,会失去平衡。
音乐也是这样,不是谁都是雅尼,常年不玩,乱玩,把手感弄乱了不说,耳朵也退化了,找音不准。
特别是荣克这样原来玩过琴筝的,一弹吉他手就管不住,老串。
小广场上突然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只见一个身穿SP皮式长风衣的壮男,胳肢窝里夹着一个硕大的土巴号,正大步走进广场。
这位风衣敞开,露着笔挺制服上一枚金光闪闪的“席德.豪斯英勇无畏奖章”的家伙,正是席德.豪斯本人。
这个家伙太招人恨,加上安保部的人偷偷黑他,就把这个憨货一脚踢进蒸汽朋克公司伴奏乐团了。
席德.豪斯憨是憨了点,但小军鼓敲的很溜,小提琴拉的更好。
只不过敲小鼓的地方不多,小提琴的位置又被比他官大的高管抢走了,他就只能敲锣。
但他手里的锣一响,别人容易走音。乐团经民主表决,就打发他吹号去了,反正这家伙多才多艺,大号也能对付。
席德.豪斯做事还是很执着的,一被定为号手,有奖金不花心痒痒,专门在芬德定制了把有他名字的金号。
世界独此一把,据说花了五万多,名字就叫“席德.豪斯号”。上班没事就练号,低音太闷,把保安队一群狼狗都吹抑郁了。
这家伙神经大条,别人哄笑他还挺得意,一条胳膊夹号,一条胳膊举着不停地跟人挥手。
“嘟嘟。”
“滋。”
乐团成员逐步就位,自顾自的找找音。
“爷爷。”
施罗德的小孙女被爷爷抓的手疼,忍不住叫了一声,把小手从爷爷的手里挣开,感觉小手湿漉漉,下意识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哦哦。”
施罗德迷茫的应了声,乐器一响,本来就紧张的他更紧张了,大冷天的额头汗都渗出来了,连抓疼了小孙女都没反应过来。
广场上又是一阵哄笑声起来,就见帅的一塌糊涂的荣克,黑西装白衬衣黑蝴蝶结,带着一脸神秘的微笑,款款走来。
荣大仙学着周润发的样子,双手背后抓着小提琴,上身微微前倾,一边慢镜头一样的走,一边慢动作的左右转头示意,脸上是赌神级别的似笑非笑。
要是再有巧克力加大背头,就完美了。
蒸汽朋克公司的工人与工人家属们,都被荣克演电影一样的出场方式逗得哈哈大笑,荣克两边的不少女士小女孩,还凑趣的行屈膝礼,人潮一样起起伏伏。
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额头冒汗的施罗德,告别一众给他打气的家人,两股战栗的蹭上了广场中央。
那是一个雕塑喷泉斜坡上的位置,喷泉叫许愿泉,忽悠人扔硬币的,荣克缺零钱了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捞几把上来。
今天,这里是明日之星的专属秀场。
排练只有一次,一切无需多言,入场就是开场。
“啪啪。”
蒸汽朋克公司项目部的詹姆斯.K.克伦是乐团指挥,指挥棒虚敲两下,跟着一扬。
“嗖,艘豆,蜜豆……”
喷泉一侧的钢琴台上,雅克.麦克唐纳手下的琴键摁了下去,清脆的琴音响起。
尼尔.波兹曼手里大提琴的低音一出,阿尔德西诺的中提琴就跟了上去,随着席德豪斯的金号与一缕飘过的风笛,托着小提琴的荣克弓打广板,第一个音节扬起……
SP倒霉蛋乐团合奏的是施罗德自选的家乡曲目,挪威神秘园改变自爱尔兰民歌的《You.Raise.Me.Up》,“你鼓舞了我”。
“When.I.am.down.and.oh.my.soul.so.we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