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蒸汽朋克公司是怎么核算的,它从来不公布报表。”
李开渠说着,脸上浮现了一抹戏谑之色,“前段时间大新闻,就是有关小荣的报税,东岸一个报纸,披露小荣去年个人缴税只有几万美元,质疑他偷税。
偷税在美国可是大事,西岸与蒸汽朋克公司交好的媒体就赶紧电话采访小荣,估计是想让他自辩一下。
结果谁也没想到,小荣直接承认,偷税了。他说他之所以报税那么多,是不知道该报多少。
他说他感觉自己偷税了,可问律师与财务顾问,都说他没偷。
他说他自己肯定是偷税了,直觉告诉他的,但由于精力不济,账太多实在算不清,偷了多少不知道。
他说他感觉自己身边的律师,财务顾问都在合伙骗他,他明明偷税了偏说他没偷,恳请国税局来帮帮他。”
“他要干嘛?”刘主任愕然。
“据说要清理身边的奸臣。”
李开渠抹了把额头,眼神说不出的怪异,“小荣说他一年不可能才挣那点,一定是身边的律师把他的钱偷走了,让国税局过来帮他抓内奸,把钱找出来还他。”
“那那……”
刘主任有点懵,“那美国税务怎么说?”
“说他病的不轻呗,国税局才收他几个,哪有闲钱退他?”
李开渠摇头苦笑,“小荣一发神经,国税局恼了,没去招惹疯子,直接去查那家东岸报纸去了。最后连记者带主编,报纸股东,抓了六个。还解雇了俩局里的雇员,估计就是给记者提供消息的。
这也真是奇人必有奇事,谁粘了偷税嫌疑都恨不得赶紧洗脱罪名,赌咒发誓自己没偷。小荣可好,神神叨叨的非说直觉不会骗他,他一定是偷了,非让国税局去帮他,国税局反而说啥也不去。”
“为什么美国税务上不查他?”刘主任奇怪。
“查不起。”
李开渠苦笑道,“灰熊一个型号,就退了四亿五千万美元,涉及三十多个国家,上千家公司与独立法人。
光他那个魔方兔子公司,就涉及上百个国家,每个国家与地区,都有子公司级别的投资公司。
一个国家派一个雇员过去看账本,得多少人?
蒸汽朋克公司可不光魔方兔子一家子公司啊,铺电线的,卖青菜的,跑长途的,造飞船的,搭气球的……
这要一查,小荣是踏实了,国税局破产了。
这还是商业账目,与美国陆军合作的无人飞行器项目,与美海军合作的跨海载具项目,这类军用项目谁知道有多少?谁知道哪个该查,哪个不该查?”
“小荣还是中国籍吧?”
刘主任奇怪,“美国人这么信他?”
“美国人信他是火星来的多一些。”
李开渠苦恼道,“别说美国人了,您看小荣哪点像中国人了?我都怀疑这小子是哪家实验室没关好,跑出来的活体实验细胞,寄居人身,实为妖孽,你没看他还搞邪教呢。”
“其实吧。”
刘主任砸吧砸吧嘴,悠悠道,“这个风水嘛,谈不上邪教,在我们南方,就是一种习俗。当然了,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会客观的看待它。”
前座一声轻笑,就见周若兰扭头对刘主任打趣:“我看您腕子上戴个貔貅,还以为同道中人呢,您不信风水,我可信。”
“嗯?”
刘主任下意识的掩了掩袖口,听到后面又是一愣,狐疑道:“你?”
“对呀。”
周若兰轻轻一笑,抬臂对座后的刘主任晃了晃手腕上的蜜蜡珠串,“我得开展工作啊,荣大仙的风水教发展的太猛了,华侨都在里面呢。
我要不会几句蟾蜍爬滑石,什么煞不煞的,怎么跟人聊啊。
上回坐华侨的车,遇见个施工的回字路口,他宁可绕右路都不直着过去。
我一问,人家振振有词‘晚八乃天干五支,戊位,勾陈权司。前方动土,应土德,果然有腾蛇起陆。此时月上梢头,玄黑冲戊,生土应武,玄武在东,我们朝右向东,必是生门哪。’”
周若兰说着自己笑了起来:“这帮华侨太有意思了,你跟他扯别的他跟你打哈哈,一扯风水就两眼冒光,一下就没隔膜了。我是不学不行啊,不然跟听天书一样。”
“嗯,西戊不错,东应为地支六巳,衡阳隅中啊。”
刘主任摸着下巴,眯着眼点了点头,见一旁的李开渠用古怪的眼神看过来,立马干咳一声,“我是说,时代进步了,不能用老眼光看新问题,为了开展工作,多学点没错。”
几人说笑间,车速缓了下来。
不是到地方了,而是拐入岔道后,小街被一条长长的队伍阻住了。
前方不远,一帮美国人在排队,西裔,亚裔,非洲裔,黑的白的黄的,男男女女。
十几辆皮卡与私家车,就停在离队伍不远的露肩,歪歪扭扭,有几辆就停在路上,看得出来,停的仓促。
甚至乎,两辆宽尾带天线警灯的警用摩托,都随意的停在一旁。
搭眼细看,警察没维持交通顺畅,也在队伍里排着呢,时不时还跟左右大声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