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开砍了赶紧跑,给的起汤药费的坐馆不多,全是打肿脸充胖子。出来混的为啥戴金链子,就是时刻准备跑嘛,路费伙食费全在脖子上呢。
龙堂与共济会差不多,都是没国,只能彼此抱团的流浪人士组织,没有洪门的政治理想,就是互助。
第二次世界大战,日本南方派遣军南下,席卷东南亚,彻底洗了一次牌。反日的不与占领军配合的全倒霉,非我即敌。
盟军反攻,一路推回来,亲日的与日本占领军配合的全倒霉,非我即敌,又洗了一次。
二战结束,丘吉尔发表铁幕演说,冷战开始。斯大林开始架大喇叭轰击世界,输出革命,民族独立浪潮风起云涌。
浪一起风一刮,独立的与镇压的,来回像镰刀一样扫过,洗来洗去。
早期马来槟城没那么多华人家族,很多就是被胡伯伯从西贡赶出来的。
新加坡未独立前,马来华人过半了,成马来西亚主体民族了,就是四面八方跑过去的。实在是大时代浪潮之下,人如浮萍,身不由己。
短短几年时间,来回这个扫法,南洋华人家族本就元气大伤,特别是万隆,不承认豆包是干粮。
那豆包就不做干粮呗,至此开始本土化了,改本地名字,讲本地语言,拿本国身份证。
会馆,龙堂一类的老互助组织,功能作用就慢慢丧失了。
大家族各成一体,各自扶植各自的势力,从血缘地域认同的会馆,转为以资本与势力为纽带的商会。
抓地的藤蔓,会馆一级,渐渐没有活水注入,相继枯萎废弃了。
至此,会馆办的华文学校除李家坡与马来外,从南亚东南亚全面退潮。
三代之后,全是豆包,真就不是干粮了。
老李在李家坡推广英文教学不假,但李家坡才是会说中文的,这不奇怪么?推广英文的地方,反而中文还在。
原来别的讲中文的地方,如今呢?
原来越南等国与韩国一样,中文是正式语言。不要说官方文书,越南境内的老庙老祠堂内外的牌匾去看看,全是中文,连纪念抗明的民族英雄的庙都用中文。
不过,那是古中国了,如今的汉城都改叫首尔了。
也不怪人家,张口闭口东方的巴黎,东方的纽约,东方的犹太人,东方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别人怎么可能认你?
王伯一家原本就是在爪哇经营种植园的,出口胡椒,木棉,金鸡纳霜,进口日用化工与工业品在当地销售。
后来局势越发紧张,宗教与生活习惯跟本地的突兀感越来越明显,干脆就在六十年代末的时候,举家搬离了。
没朝北,北面大的在嗡嗡嗡,岛上的想反攻,去不了。西面大喇叭风起云涌,从烽火连天的越南,一路延伸至马来半岛最末端的李家坡,整个东南亚乱成一锅粥。
王家不想蹚浑水了,与当年朝美洲迁移的日本移民一道,去了巴西。
美洲是对待新移民最好的地方。
当年偷袭珍珠港,第一波率领九七舰攻抵达珍珠港上空,向KB发回“托拉,托拉,托拉”虎虎虎电文的海军中佐,渊田美津雄,战后就移居到了美国。
这家伙受到了美国人民的热烈欢迎,“偷袭珍珠港的英雄”,流行明星一样。
由于太受欢迎,喜静的老头六十多又回日本家乡隐居去了,其长子一直就留在美国定居。
这样的美洲,没有东南亚土著的戾气,让王伯一家很放松,就安心留在了巴西,与日本移民一道,开垦荒地,种田,种咖啡。
因为咖啡的缘故,王伯来到了美国,源于美国人突然爱上了一种叫做猫屎咖啡的玩意。
这种爪哇麝香猫吃进去消化不了,再拉出来的咖啡豆,那股味道,深受美国人欢喜。
当时,美国人还不知道这种叫做“爪哇咖啡”的东西,是从猫屁股里出来的。
王伯也没告诉他们。
怕美国人接受不了。
王伯只是卖,只是教会了爪哇人养麝香猫,拉出来的豆子再卖给美国人,为此发了财。
王伯发财的时候,才二十多岁,脱离了大家族,独自在美国卖咖啡,钱包满满。
当时嬉皮的浪潮正是高涨的时候,王伯一下就摇滚起来了。
摇滚完了才是真完了。
王伯本来就是从种植园那种宁静的地方出来的,厌倦了宁静,向往大城市与繁华。
来到美国最摇滚的地方一摇滚,又厌倦了城市的喧嚣。
平静的日子腻了,繁华的日子腻了,王伯的办法就与李宗盛异曲同工了,放空,找个可以活在当下的事,浸进去,啥也不想。
制过陶,到处旅游,玩过音乐,试过夜店,搞过雕塑,画过画……
试过很多,什么都不行。
直到他在西班牙街头碰上个铜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