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就是草原,只不过因为草不茂密的缘故,略带一片荒色,略带起伏的丘陵与低地,更是能看到明显的沙色。
窗外的天很蓝,云很白,却没有风吹草地现牛羊的场景。
车队经过的路上,倒是时不时远远就能看到一群群牛羊出没,不用风吹,因为春夏之交的草本来就很低,埋不住牛。
“绿油油的草原大多是PS出来的,真想看大片的绿地草原,你得去新西兰。”
荣克左手握上方向盘,右手顺手把保温杯朝旁一递,“喝不喝?”
“你怎么也跟蒙古人似的,不讲卫生。”
黄媚埋怨了一句,倒是伸手把保温杯接了过来,嫌弃的拽出个纸巾,擦了擦瓶口,才小喝了一口。
不得不说,浓茶真的很解渴,仅仅一小口而已,小黄媚先是被浓茶苦的一皱眉,紧跟着眉头就舒展开了,嘴里本来的那种干涩的渴感,一下就被浓郁的甘苦给冲没了。
“这蒙古人也真是,卖黄油的售货员舔手,收钱的手抓面包,买面包的啥也不包,夹胳肢窝里就走。”
小黄媚一脸厌恶的表情,“喝个水喝个酒就一个杯传着喝,这也太不卫生了。”
“可乌兰巴托的蒙古人,天天洗澡哦。”
荣克呵呵一笑,不以为意,“人家天天拿肥皂水拖地,搽门窗玻璃。整洁异常,你能天天拖地么?人家喝酒是一个杯不假,吃饭可是分餐哦。相比咱们中国人一堆筷子,一堆吐沫搅合在一盆菜里,相濡以沫,谁更卫生?”
蒙古人在吃上,让外来者看来,确实谈不上卫生,正宗的蒙古手撕牛羊肉里,甚至会有牛粪渣滓的。
因为蒙古的牧民,乃至城中的市民,不少人的生活,与牛粪切切相关。
牛粪是蒙古人日常的主要燃料之一,无论是草原上垒的一垛垛土墙一样的牛粪堆,牧区蒙古包外,城市内的胡同里,到处都能看到堆积的牛粪。
与男耕女织家的女人看织活一样,蒙古女人勤劳与否,看的就是牛粪贮存量,蒙古牛羊都是草原散养,草原上漫山遍野都是牛粪。
蒙古女人就会到野外收集这些牛粪,不用篮子不用筐,就用蒙古袍的下摆大襟,把牛粪兜住。
蒙古袍大襟与围裙一样,没水的时候,为手消毒就是拿双手在大襟上擦几下,就算卫生了。
故而,地道的蒙古手撕牛羊肉的鉴别方法很简单,闻一闻,有没有牛粪的清香?
那是一种特别的佐料,回味悠长!
“可是…”小黄媚歪了下头,心中的纠结没能用语言总结出来。
“每个国家,民族,社群,成长环境与传统的不同,造成了各自生活习惯的不同。彼此对视的时候,对干净与不干净的判读,各不相同。”
荣克扭头看了眼小脸纠结的黄媚,收回目光笑了笑,“美国酒令,朝酒杯里扔硬币就卫生了?抽个大麻就不轮流递着抽了?美国人手肘上滴上奶油,本能就是低头伸舌头,舔猪蹄似的就卫生了?”
顿了顿,又道,“难道美国人不卫生么?天天洗澡,天天换衣的同样是美国人啊。”
“那…”
小黄媚被几句话弄的更加纠结了,问,“那你说什么才算卫生?”
“不知道。”
荣克一笑,“要看卫生的目的是什么,为了不得病,还是为了窗明几净的舒心。
就跟我妈似的,有洁癖,阳台的拉门前放个脚垫布,偏偏用塑料纸包了一层,看起来是很干净,漂亮。
可脚垫布的作用,就是为了通过与鞋底的摩擦来吸尘,包个塑料袋,算怎么回事?
你没看我家的鞋之多啊,进门换鞋,进卫生间换鞋,进厨房换鞋,出阳台换鞋,你苏姨讲究着呢,房不大,准备了四对鞋,真是太卫生了。
可是,四对鞋不假,但都是公鞋啊,我们家三口人共用啊,一人有脚气真菌,那就是交叉传染啊,这到底是卫生还是不卫生呢?”
“好啊。”
小黄媚贼眼一眯,侧过身子指着荣克,“你敢背后说苏姨坏话。”
“可我当面不说啊。”
荣克伸手揉了把小黄媚的头发,在小丫子要打他手的时候迅速把爪子收了回来,笑道,“我明白了我妈的洁癖,不是为了卫生,就是为了心里舒坦。所以,为了她的舒坦,我明明知道她的问题,偏偏不说,这就是我讲卫生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