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握住电话,关允只感觉一股彻骨的寒冷从脚底生起,直透后背,让他遍体生寒。他度过了二十多个冬天,记忆中,从来没有像今年这个冬天让他感觉这么寒冷。
关允并不知道的是,远在京城的夏家,放下电话,夏莱已经泣不成声。她扔了电话伏在床上,哭得几乎晕厥过去。她的心也在收缩着、疼痛着,而且比关允痛得更难受,更彻骨。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哭累了、哭痛了,又沉沉地睡去。等她睡着了,房门被轻轻推开,夏德长悄悄地进来,替她盖了盖被子,一脸忧愁。
夏德长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半晌沉默无语。不一会儿,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从卧室走了出来。她和夏德长年龄相仿,脸型酷似夏莱,只不过比夏莱丰腴几分,穿一身睡衣,踩着拖鞋,盘着头发,慵懒地坐到夏德长面前。
“德长,你叹什么气?小莱出国是好事,我倒觉得,她出国待几年,一是可以忘了那个什么关允,二来也算镀金了,再回来身价就抬高了。你看别人都出国镀金了,小莱出国,我举双手赞成。”中年妇女是夏莱的母亲李玉欢。
“现在形势不同了,以前小莱跟了关允是下嫁,现在她再和关允在一起,就算是门当户对了。”
“门当户对?夏德长,你开什么玩笑?”李玉欢的声调高了几分,“就凭关允一个小小的副科?”
“他现在已经是黄梁市委一秘了好不好?过了年肯定提正科,二十四岁的正科,很不错了。”
“就算他提了正科又怎么样?就算他是市委一秘又怎么样?”李玉欢眉毛一扬,气势高涨,“他还不一样是农家子弟,一个农村娃也想娶夏家的女儿,亏你说得出口。夏德长,我不能再让女儿受委屈了,我不能让我的悲剧在她的身上重演。如果我当年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也不会到现在才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夫人,至少也得是省委副书记夫人了。”
夏德长被李玉欢一番话说得脸色一沉,他无地自容,却又不好发作,只好借关允说事:“你扯这些没用的做什么,都过去多少年了,现在后悔也晚了。现在说的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不是你的。”
“我就是不同意女儿和关允在一起。”李玉欢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关允出身不好,配不上女儿。”
“关允是出身不好,可是他有一个妹妹……”
不等夏德长说完,李玉欢轻蔑地笑了:“哥哥是农村娃,妹妹就是金凤凰了?笑话。”
“还真是笑话了!”夏德长也生气了,李玉欢每次都抢他的话,让他很没面子,“他的妹妹叫容小妹。”
“叫容小妹怎么了,又有什么了不起?”李玉欢还是没过脑子,瞥了夏德长一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关允的妹妹也是柴火妞。”
“啪”的一声,夏德长拍了桌子:“李玉欢,你听好了,关允的妹妹叫容小妹,听一佳说,怀疑容小妹就是容一水失散的女儿。”
“容小妹什么……”李玉欢被夏德长拍桌子的动作激得火起,也想一拍桌子还回来。夏德长自从出京外放之后,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在她面前嚣张,想翻身不成?不料她的右手高高举起,还没有落下来,突然就惊呆了,“夏德长你说什么,你说容一水?京城容家的容一水?”
“容一水有一个走失的女儿,关允有一个异姓的妹妹叫容小妹,一佳见过容小妹,说长得很像崔盈若。崔盈若是黄梁人,孔县是黄梁下辖县,一系列的线索联系在一起,容小妹应该就是容一水的女儿。”夏德长气势大盛,仿佛他认识关允就认识了容小妹,然后就和容一水搭上了关系一样,“如果女儿嫁给了关允,如果关允的妹妹是容一水的亲生女儿,你说,我和容一水算不算也是儿女亲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