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怎么冻的九龙须,我没看着,但眼下的挤虾舀鱼,我倒是瞧得真切——
那湖不是湖,碧波万里,一望无际,简直初遇之静海。
那水不是水,清柔荡漾,透彻见底,仿佛藏地之美错。
数百平方公里的大湖镶嵌在青山翠峰之间,像极了一颗硕大无朋的温玉。
连文化课成绩最差的杜龙彪都忍不住慨叹——
此湖本该天上有,留着人间一疙瘩。
朱小满是本地人,当然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不过也被吸引住了,同时带着骄傲,“看看,咋样?带劲儿不带劲儿……啊?!李跃洋,你、你干什么?”
这时,其他人也扭头看我,个个嘴巴张得大大的——我已脱掉了衬衫,正在解裤腰带。
杜龙彪皱着眉头,“老李同志,你明天就要成为一名正式的人民警察了,最后疯狂一把倒也可以理解,不过要是耍·流·氓,就不太好了吧。”
我没理他们,迅速把外裤脱下,朱小满又是“啊”地一声叫,用手挡眼睛,可我发现,她的手指是岔开的……
我早在宿舍就换好了泳裤,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个猛子扎进了湖里。
7月的湖水还有些凉,不过这些已不重要,被水拥抱的感觉阔别已久,畅游的快·感让我热血沸腾!
激起的水花溅了几人一脸,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我已从湖面露出头,手里举着一条尺长的鲤鱼……
除了杜龙彪,没人知道我的水性这么好——我生在南方,那里多雨多水,不到五岁,就会憋气潜水,刚满七岁,就能下河摸鱼抓虾了——谦虚点儿说,在岸上,我是人,可在水里,我就不是……嗯……也是人,蛙人。
现在,岸上的几个终于知道我之前的意图了——午饭半饱,是为了留着肚子吃鱼。
我在湖里翻水折浪,鱼是一条接一条的往岸上扔,半个多小时才上岸,倒不是累了,而是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
那一个猛子扎了六、七米,耳鼓都能感到强大的水压了,可还是不见底儿,湖下深层的水更凉,我有些怯了,野浴在过去是常事,但那都是小河沟浅泡子,像这么深的,我玩的不多。
可正当我打算返回往上游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闪过了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水底光线暗,没看清楚,等我再转头努力去看的时候,除了翻旋流动的湖水,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闪过一丝恐惧,突然感觉体内的血液似乎比湖水还要冷,双脚打水向上直窜,本来已经接近了水面,脚下却突然一紧——好像踝部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我距离湖面只有二、三十公分,可如何拼命的游动,依旧无法换过那一口气,这时,我才真正的后悔了——按东北话来说,太能嘚瑟——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难道我这条小命真的就要交待在这里?
岸上的人肯定能看到我,不过杜龙彪也一定给他们夸张地讲了我的“特长”,以至于几个家伙都在鼓掌,以为我在做什么水中静浮的表演……
肺子里的气变成了泡泡,从嘴里“咕咚咚”地鼓上去,就在感觉眼花头晕的一刹那,我终于挣脱开了脚下的缠绊,一个猛蹿,冲上了水面……
岸上的掌声更加激烈,后来他们说,头一次亲眼看到,原来人在水里,真的能靠自己蹿到肚脐眼儿以上,而我那次,竟然已露出了大腿根儿……
上岸的时候,我就想带着大伙儿赶紧回县里,可其他几人的情绪似乎刚刚被点燃——包括朱小满在内,他们是头一次在外体验到野炊的快乐,即便我说得再多,也不会有人把我的“危言耸听”放在心上。
况且我也不能多说,在警校学的课程中,就有一条专项,叫做如何处置公众恐慌,在那时,他们就是“公众”,而我全然变成了个“处置者”。
带着大伙儿开开心心的来,安安全全的回,我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我不能确定自己在水下看到的是实是虚——人在大脑缺氧的情况下,产生幻觉是必不可免的,如果因为我毫无根据的揣测,而搅了大伙儿的兴致,那我水性超绝的“美名”,也将受到严重的质疑——
说过来道过去,最终让我们陷入后来危险境地的主要原因,还是我的虚荣心和轻慢心。
另外,后来和朱小满随后的对话,也打消了我当时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