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虚头巴脑,还是真性使然,这关头黑疙瘩竟跟我玩儿起了谦让——
“兄弟,你比我轻,先上!不然上面拉不动我!”
一只手骨已经抓住了我的裤腿,我的军刺砍过去,骨头碎断,散落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把黑疙瘩踹到墙边,“废鸡毛话!我想上去,还用绳子?!”
“够义气!兄弟,大恩不言谢,以后有啥需要老黑帮忙的,您就一句话!”黑疙瘩拽住了绳子……
越来越多的骷髅围了上来,在电闪频频中,我看得比上次暗洞中清楚——那些骷髅骸骨下都藏着东西,或大或小、或长或短、或粗或细,正是那些玩意儿支撑起骷髅和残骨……
我抬起脚,踢飞一颗正朝我“咬”来的头骨,它下面有一道细影缩了回去,太快,还是没看清楚是什么,又一具只剩了上半身的骨架扑到脚下,我用军刺把它扫了个稀烂,同样,下面的支撑物很快就缩进了地面,只在那儿留下了一个手指粗的小洞……
炮仗抡着扎枪一扫一片,这次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些东西通体黄褐色,身体表面黏糊糊的,好像一团团泥巴,但闪电一照,又见其中隐隐透亮宛如胶质,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黑疙瘩终于爬上去了,我也抓住了绳子,一拉绳头差点儿又把黑疙瘩拽下来,原来那家伙惜命怕自己刚才掉下来,把绳子在手腕上缠了好几圈儿,他有点不好意思,一边解,一边对我说,“兄弟别急啊,再挺一下下,我这就——”他有意无意地往墙外扫了一眼,也愣了半天,我急得连喊他的名字,他才又转过头,连连道歉还不忘了安慰我,“兄弟,您先别怕,其实,我看死人骨头下面的那些东西也没啥危险,长得跟个皮冻儿似的,也就恶心恶心人……”
话音未落,炮仗的大腿就被两根臂骨抱住,他只顾身前了没注意后面,正想回身抽打,却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我用军刺把臂骨斩断,这才注意到炮仗的腿已被两条黏黏的胶状物粘住,我发现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心里有些发紧——这么顽横凶暴的汉子都挺不住,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剧痛?!
我想用军刺帮他把胶状物挑开,可那东西就好像是强力胶,死死地粘在炮仗的大腿上一动不动。最后炮仗发了狠,用手抓住它们,死命一扯,呲!从大腿到膝弯,半张肉皮都被粘了下去,胶状物猛收回地下,又撕掉了他手掌上的皮……
墙头上的人都吓呆了,黑疙瘩手腕上的绳子正好解开,大喊,“快!快上来!”
这回谁还敢轻视那些恶心的东西,我一手拽住炮仗的胳膊,另一只手抓紧绳子,借着拉力就往上窜,大片的骷髅已经堆到了墙角,正从我们脚下抓过,但我俩已离地一米高,总算躲过一劫,渐渐接近墙头,正暗松口气,忽觉绳子一沉,上面的人有些拽不住了。
炮仗太重,加上我,一共得有三百五、六十斤,墙头上虽然人数不少,但活动空间太小,也使不上多大力气,我们这一坠险些把他们也带下来。上下都感觉吃力的时候,屋漏又遇连夜雨,也不知道墙后到底有什么东西,竟发出了一连串尖利刺耳的啸声,好像无数哨子齐鸣,又像几万人在高声呐喊,我真怀疑那后面是不是有个足球场,咱国家打南棒子终于进球了。
黑疙瘩往那边看了半天,又附身安慰我,“兄弟,放心,没事儿,应该不是鬼怪啥的——”
又是话音未落,我们脚下的地面上突然裂开一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着底儿,唯一可见的就是几团胶状物在往上伸,很快就要到了我们的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