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家天下中,对孩子是一样的,“玩火尿床”,“再哭我揍你”,“听话,给你买冰糕”,“不准给陌生人开门,狼外婆抓你哦”。
同样是统治与布道。
一旦攫取了统治权,又兼了神,开始布道了,那就是君权与神权二合一了,右手凯撒的权杖,左手上帝之经,就问小娘们跟熊孩子服不服。
这就是在一个“我们的世界”中,如何谋求到自由的权利。虽然只统治了老婆与孩子,但还是一家之主嘛,只能支配家里的其他人,其他人支配不了家主。
家里的凯撒与上帝,照样是“家庭”这个小天下的神,自由没问题。
可当天下再扩大,家变成了家族,家人与别人家的人,自家孩子与邻居家孩子,比较就产生了,社会性就会逐步扩大。
人与人,家与家,一堆的线密密麻麻,一堆的神与信仰要碰撞,谁是真神,谁是伪神,谁在怀疑神?
家里熊孩子造反与一家之神的镇压,与黄巾造反与天子的镇压,没有任何不同。社会性随着天下的扩大,就越来越复杂。
但在架构上是不变的,还是那么简单。
无论多大的天下,要谋求自由,拿到统治权,还是财权,兵权,人事权。
社会的永恒主题,就是诠释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贯穿始终的唯一运动现象,就是强者与弱者的战争。
以意志的名义,谁能将意志加于一人,则为一人之神,加于一家,则为一家之主。加于一县,则为百里侯,加于一州,则为诸侯,加于一国,朕即国家!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一个意志组成的世界,自由不在嘴上,一群奴隶的自由,贻笑大方。
自由,从来不是赐予的。
谁有自由,能有多大的自由。看的就是谁在支配,谁在被支配。谁在施加自己的意志,执行这一意志的天下有多大。
一个个天下之所以是如今的样子,源于意志的胜利。
这就是李轩为何怕死,因为他怕死在路上,死在无关紧要的旁人道德中。
天下都没有执行他意志的地方,没有变成他意志的样子,他又如何证明,这个世界,他来过?
这就是为何他不拒绝独裁,却给予北方军一伍七个豆。他不是为了军事民主,这是他的道,是通向他的自由,他意志胜利的道路。
他架构上一下二的权力阻断封闭架构,就是为了创造诸侯,创造自由。
家虽小,一伍一什一里亭乡不大,可小天下也是天下。小天下之主,照样是小天下的统治者,拥有真正的自由。
只有真正自由的人,才称的上主人,才会有主人翁精神。因为那一个个小天下,就是他们自己的天下。
大汉天下着火了,要塌了,天下之人无所谓。朝廷在征民剿匪,民却宁可变流民,北上幽州种地。宁可躲火也不救火,没兴趣为天子尽忠,就不报国。
民只被派发徭役,征粮征税,缴个粮还踢斗。天要塌了又让民顶,着火了又让民救?民不愿忠诚的顶缸,不愿奋不顾身的救火,难道是民不忠,民愚昧么?
保家卫堡不跑的恰是地方门阀,豪族家的私兵,武装佃户,全在坞堡上誓死守堡呢,一个个土炮楼一样。黄巾州城都打下来了,都打不动豪族坞堡。
那些豪强私兵,就是武士。那些武装佃户,就是受门阀豪族庇佑的“隐户”。
同样的民,这些民,为何顶缸,为何救火?在为谁顶?在为谁救?
北方军一样,若一伍有塌势,着火之势,这个伍的伍长就要急眼了,其他四个士卒也要急眼了。因为一伍虽小,却是他们能做主的天下啊。
非但在军中是主人,在地五户同为主人呀。五户之民事,皆由此伍人以七豆论,不用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北方军最低一卒,不耽误照样是天下之主。
北方军士卒保家卫盟之心,比门阀豪族的武装佃户还要爆棚的多,凶悍的多。
因为北方军士卒的权利更大,享受的是天下之主的权利,是为自家田宅开疆,守护的是自家天下,爱护的是自家财产。
李轩是分德分阶分层,可没夺人家对各自小天下的支配权。
化一德为分德,就是为了分天下。武德分封,层层效忠,创造武士阶级,是为了再分天下,是为了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天下之主,为了让一个又一个的功勋之士,享受自由。
只不过,以为自由是求来的人,不会看懂他在干什么。所以,不知道自由要靠自己争取的人,只会获取赐予的自由。
自由给你了,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