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没有了金,粮,货为抵押,钞票的价值锚的就是统治权,税权了,就是军票。
土著的军票没人要,军越强,统治范围内的物质生产与消费两端产值越大,税收越高,军票锚的交易品种,物质量越大,交换能力就越好,越有价值。
信心同样是一种价值,库里没黄金,储备信心是一样的。
货币的价值就在交换能力,就在信心,古今是一样的。
至于储备不储备黄金,那就是经而已,黄金不过是信心的最佳锚点之一。锚粮食,布匹,蚕茧生丝,肉包子,钻石鸦片,海洛因,石油,铜镍,钢铁,大炮等是一样的。
大汉就不储备黄金,一汉斤黄金六万五到十五万五铢钱,官价一斤黄金百贯十万钱,一千斤黄金一亿钱。
一千汉斤黄金合250公斤,一克400钱。这一暴高的价值,造成了每多储备一斤黄金,北盟就要多出10万钱的沉淀资金,死钱,与地窖里堆鬼见愁的地主没分别。
大汉的黄金又不能作为储备金发钞,又不能像铜钱粮食一样放高利贷,又不能像原材料与布麻丝帛一样,不停的转化为商品与利润,不停的滚动。
黄金每堆窖一年,除了损失本金一成以上的利润与利息,就只有占库与让人保卫的价值了。
那,黄金除了制造麻烦与亏损,还有什么用?
所以,北盟根本不储备黄金,宁储备原材料,储备粮秣与麻布绫丝帛。
北盟捐输,贸易,缴获来的黄金,都被李轩作为优先支付手段,优先支付出去了。
因为黄金在大汉不是硬通货,没有实用价值,没有储备价值,不具备金融衍生能力,交换能力低。
大汉的黄金,最大的三个用途,是赏赐,结算与陪葬品。
西汉的黄金是海量,动辄赏赐诸侯就是数万,数十万斤。黄金万斤为一匮,皇帝私库仅黄金就有六十匮,黄门,钩盾,臧府,中尚方处处皆有数匮。
“匮”乏“匮”乏,就是到了东汉,不少衙门的匮里就没黄金了。
那些西汉的马蹄金,麟指金,金块金饼,如今大多就在地下的墓葬之中,正等待李轩的摸金校尉去挖崛。
大汉的五铢钱锚的可不是黄金,是铜矿与镍矿,是青铜钱,不是后来的黄铜钱。
李轩打过造币,收铸币税的主意,可经过核算,发现造青铜钱还不如造纯铜器。
青铜不是生锈的铜,不是劣质铜,是刻意把纯铜加镍,用来提高硬度。
青铜需要铜和镍,而铜镍不是伴生矿,相隔千百里很正常。
大汉最大的铜矿在河东中条山,在山西那块。而镍矿多在南方的扬州,交州,楚国故地,都到越南了,能相隔几千里。
而青铜冶炼又需要木炭,木炭制备储运又是个链条。
这就造成青铜钱制造成本太高。
大汉私铸钱可不违法,汉高祖刘邦就大力鼓励民间造钱,全民大炼铜钱。
支个炉,把铜镍融成水,找两块泥砖挖一堆坑一合,把青铜水浇进俩板砖之间,砖一开,就是一板铜钱,把毛刺修一下就行了。
家里开个印钞厂,自家印钱自家花,小农经济嘛,钱都自己造。
一个小户用钱范浇铸,一范少至几个多至五十来个钱,三铢四铢钱,当三钱,一刀平五千,搞的大汉钱币混乱。
最后只有五铢钱被普遍接受,可利润太低,豪族都懒得造。烟熏火燎支一堆炉,几百砖开开合合的造一筐钱,不顶造一个铜器的利润。
开始李轩很惊诧,一堆土豪嘴里的“造钱亏钱”,“钱不好卖”等概念,深深困惑了他。
造钱亏钱?钱还能卖?
后来才知道,真是这样,铜钱不是纸币,本身就是商品。诸侯国,塞内外诸胡部,蛮部,扶余,三韩,句丽等都买铜钱。
粮食,布匹,盐糖,铜钱,都是货币。五铢钱的制作最标准,规格最统一,单位币值适宜,易携易储,最适合大量流通,所以是最好的流通货币。
可由于官坊造五铢亏本,要补贴。幽州本身又钱荒,铜矿镍矿一概没有,还要靠青翼两州每年输送二到四亿铜钱,哪来的五铢钱出口?
造币税能收到亏本,李轩也是真服。
可等他通过计算,发现受制于铜锭,镍料供应,木炭制备与浇铸铜钱的人工。
造一万五铢钱要付出的粮布,能换回的五铢,还要超过一万时,他与幽州土豪一样,对造五铢钱也是毫无兴趣了。
这就是为何现代货币体系,要把贵金属从货币中剥离。
若以黄金计价,美国黄金储备不过八千吨,一艘渔船的量。
可一艘渔船,怎么可能装得下整个美国的财富?
那方今大汉天下,北盟的财富,又该用什么计价呢?
什么船,能承载?
青铜时代的小舟是不行的,起码得造艘海盗浆帆并用船。
“中联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