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粮价的持续上扬,影响的不光是粮价,直接带动了周边数州的禽畜肉蛋,刍秣与良马价格的持续攀升。
边地千马都不显眼,可南疆山地多骡,贩百马者就是大马贩了,牵涉到巨万的财帛,穷的叮当响的士燮,还是让自家兄弟亲自携款来办。
“款”多实物,交州同样钱荒,士壹与士武是带着一堆骡与箱笼入洛打点的,九寸以上的犀角﹑三尺以上的象牙都是禁品,一般人带不了。
二人等于是带了个商队北上的,箱笼中明玑﹑檋瑁﹑象牙﹑犀角、翠羽,异香多有,还有活的“翡翠”。
“翡翠”在大汉是鸟,“翡鸟”是赤色鸟,“翠鸟”形似燕,有宝石般辉亮的羽衣。翡赤而翠青,其羽可为饰,活鸟与羽毛皆可卖,俩人就兼走私野生动物。
“人心如潮,世事如风,人心何时平过,又何时不平?”
贾琮的感叹,交趾来的士壹士武兄弟接不上话,一旁热暑天犹套长衫的一对兄弟,却是笑吟吟的随口就接上了。
接话的是许靖,其从弟许劭则更是风轻云淡:“青山不老,为雪白头。水本无忧,因风起皱。”
说着一叹,“人心从未变,易变故人心,旧人看今人,尤是梦里人,故人心未变,岂曰人心变?”
贾琮一刺史,面对一白衣的淡淡嘲讽,竟弹袖正身,肃容拱手。
实在是身旁这对兄弟,委实太过妖异。
一游手好闲,一不过功曹小吏,却可让豪奢如袁绍者不敢乘舆锦袍相见,只敢单车还家,可让大儒如孔融,陶谦者退避三舍,曹孟德欲得评不得,还拔刀堵人呢。
“乱世之奸雄,治世之能臣”就是弟弟许劭,被曹阿瞒堵住,不得不评的。
许靖与许劭一对兄弟,就是扯淡界的宗师,虽朝臣巨宦,当世大儒,亦怕因言行不谨,被许靖许劭创立的“月旦评”降低评级,排到士林排行榜的下面去。
许靖与许劭一对二逼,评论界的鼻祖,看相界的祖师爷,看人极准,偏偏看不清自己,弄了个名动市井,士林且惧的“月旦评”,月月扯淡,更新排名,这哪位上官敢用?
人无圣人,谁无缺点,越是装君子大儒的就越是怵这对二逼,弄的许文休与许子将两人名动天下,偏偏一个白身没人敢征,一个郡县曹吏,就是不给升。
除了“月旦评”的榜首,或许会爱他俩,其余只要稍有微词,遇上小心眼的就得恨俩人入骨。
毕竟俩人的评论员文章,影响力太大了,杀伤力也太大了。一语微词稍贬,被人无限一放大,那真是书生杀人不用刀,气都气死你。
就是榜首状元郎,次月“月旦评”排行榜一变,榜首下来了,那就全得罪了。
无论是赞是贬,是好心的督促,还是真心的嘲讽。总之,会得罪所有人,所有人都不敢征这俩二逼,怕身边潜伏个卧底。
这就是享有天下虚誉而无实。
可也不是谁都不敢用。
有两种人可用。
一是真君子,真就不是装样子,而是真正坦荡君子,那就对评论免疫。
二是真小人,真就不是装样子,而是真正坦荡孙子,先说自己是小人,再问,你有什么不同意见?
这两种人,都可以借其名而竦动宇内,人形广播电台。
北方联盟中恰好就有个真小人,对俩二逼的遭遇深感同情,邀其赴燕歌,大办《大汉邸报》,誓要将报纸,塞入每一座认字人家的府邸,不留空隙。
“月旦评”将作为一经典栏目,每月加特刊推出号外,专评猪八戒他二姨,到底用了什么粉底?
又知许靖许劭二人,经常因看法不一,扯淡至撕扯,以致不睦,北盟特推出一《读者》月刊杂志,准备用心灵鸡汤,温暖被撕逼兄弟撕裂的心灵。
未免沾上官方喉舌,惹人厌恶,不予官职。未免沾上不够重视,惹人轻视,年薪比两千石,加身股分红。
许靖许劭俩二逼清议走火入魔,自然把自己忽悠的也不轻,颇是染上了不少清高的气质。
可一听到《大汉邸报》一旬一报,一月最少三报,大汉十三州与海外共同发行,每份保底刊印十万份时,立马就吓尿了。
“月旦评”评到如今,也没刊印到这个数目的零头,全靠人手抄。
这个邀请实在是令二人纠结,他俩的月旦评已把“李轩”这个名字拉黑了,从擅创“残体字”起,就每月必黑李小仙,他俩怕中计,被骗到幽州搬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