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我无关,标准不是我定的。”
李轩轻松道,“我倒是觉得经验主义吸收进来,相互配合,相互促进更好,只是药监新立,与圣公会一样,都想做出成绩,就对人有些不好的诋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嘛,都夸自己是最好的。
可咱是医疗体系,要的是药监标准化与圣公会的规模扩大,辐射更多的人口。没法把焦点放在怀孕的蟋蟀,三条腿的蛤蟆做药引,用打雷时的无根水三碗煎成一碗的偏方上。
咱没调查统计过治愈率,就不能说这个偏方没道理,反而应该研究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在起作用。
可这种偏方,不太好普及,做不到标准化。打雷是打几声雷,三条腿的蛤蟆是公是母,多大岁数?怀孕的蟋蟀肚子里是几胎?哪个季节,白天还是晚上的雨水?
这一个偏方,煎出来的药都不同,标准太难统一。没咱的成剂,药片,大力丸的成分标准,药效不见得最好,但药片与药片都一样,都是一个品种的蛤蟆。这咱好推广,好扩大生产,以规模生产降低药费。
就跟咱圣公会的医生似的,都是庸医,标准化培训出来的,看小儿发烧都是一个法子,什么病症,开什么药,都大差不差。不见得是最好,但是最标准,看病最快,误诊的损耗都是标准的。
在标准上进步一点,十万个大力丸,一千座医院,就会同时进步一点。咱们在标准上进步的这一点,多救的人,就够偏方与神医追赶一千年。
所以,我自己看病会找神医,试试有用的偏方。但在北盟与圣公会来讲,我站在标准与体系的一方。”
“你就是对自己宽容,对别人更宽容呗。”
牛春的讽刺功力见涨,随口就用一个宽容讽刺了两个不同。
“差不多吧,我个人宽容点无所谓,可标准不见得宽容啊。”
李轩脸不红的认了下来,对牛春道,“对一个人来讲,得病是大事。可对北盟来讲,一个人得病了死不死,对基数是小事。对咱们基数杀伤最大的是传染病,产后感染,婴幼儿夭折。
前年,去年,劳改营与军内,多次爆发斑疹伤寒。今年开始,将防疫计入军法条令,对一批不重视卫生防疫的军内,营内服刑服役人员,采取了包括死刑在内的严厉惩治,灭鼠灭虱,卫生消毒,隔离防疫,马上就得到了根本好转。
今年一年,包括劳改营在内,军内未爆发大规模伤寒类疾病。被以正典型的那些人,与瘟疫造成的伤亡相比,只是微不足道的损耗。
包括牛痘试种在内,为了消减传染病,产后感染,幼儿夭折对咱们的巨大威胁。盟内会参照军内与义务教育,以军法介入卫生防疫,疫苗接种。时下是吹风阶段,科普为主。
一旦盟内正式卫生防疫计划展开,一切阻挠,违反标准的人,辖区接种覆盖,防疫未达标的乡亭里长,都会被执行军法。
所以,牛叔,你要是为别人着想呀,就别助长别人的气焰。医站里规定一天一换一消毒的被褥,有护士一天不换,你就不能当没看见。有自认接生经验满满的产婆,不来学习考核,你就不能认为应该。
我可以看见当看不见,因为医站不归我管,我也不认识他们。
你认识他们,理解他们,不愿意为难他们。可当他们被执行军法的时候,会恨你的,恨你明明护不住他们,还对他们一步步的滑向犯罪,视而不见。”
牛春恍然间,脑中又浮现起了葫芦谷约定的“不越过五十步”,相同的历史似乎又要重演?
“他们信我,把医站交我管,我却没真的管。”
牛春惭愧的点点头,“我会管起来的,倒是你说的牛痘试种,是什么?”
“一个疫苗试验,针对天花的。”
李轩见牛春振作了起来,也笑了起来,“预防。”
“天花?”
牛春愣住了,突然又是脸一哆嗦,眼睛放光,“天花能预防?”
“能啊。”
李轩点头,“得过天花的人,就不再得天花了。就是用的这个原理,人的天花病毒毒性太烈,试…人能传染人,接种人的天花病毒,一旦抗体产生不了,人就成瘟疫源了,牛痘不会,即便接种失败,不会再传染人。
牛温和一些,把各牛种,水牛,黄牛,母牛公牛,小牛老牛的天花病毒采集一下,湿的,固体粉末的,各种剂量就是个试呗。
与火药最佳配比一样,找出效果最好的一种,一旦达到咱们可以接受的接种伤亡比例,就开始盟内范围接种,争取彻底消灭天花瘟疫。”
“这…”
牛春闻声眼神一缩,闪过恐惧之色,“这…盟内接种?为何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