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中正制,就是全面推翻曹操一生的“法治用庶”,重回士族说了算的人治,官由士族出。
甚至比东汉更狠,士族的特权更重,成家格世袭了,论品的。
于是,曹丕一被忽悠,一上九品中正制,汉就完了,因为九品中正制的士族天下,对士族来讲,比大汉更好。
西汉的刘邦,东汉的刘秀,皆非士族出身,刘秀那么宽容的皇帝,见结党的士人就杀,党锢之祸,不是灵帝搞的,是汉室传统。
外戚与宦官,本来就是制衡士族的,历史上外戚跟宦官同归于尽了,无人制衡的士族,一下就魏晋风流了,尽成门阀。
可士族天下,曹家也完了,因为士族不再需要非士族出身的曹家了。
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是革命的首要问题。
造大汉的反,得先弄清大汉究竟是谁说了算,到底反的是谁,如何反。
不弄清这个问题,以为占个洛阳,有个天子,占据了几个州,就能得天下,那就会重蹈宦官,何进,董卓,曹操,袁绍,刘备,吕布的覆辙,西一榔头东一棒子的打成流窜犯。
历史上外戚,宦官,何进,董卓,曹操,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连白波贼都挟过天子以令诸侯。
可事实证明只有曹操挟得了,因为曹操之前被请入兖州,与请董卓进京如出一辙,已经差点被灭一次了,斗争策略不同了。
就是曹操提前暴露了要把士族干废的狼子野心,才被张邈,陈宫等群起而叛的。
不是因为曹操造大汉的反,要废天子,才被背叛,是因为曹操要废士族。
大汉就是外戚,宦官,士族三根支柱撑起来的,造反实际反的就是这三根柱子。黄巾是体制外造反,在通天塔外,要推塔内的三根柱,故而被三者共同反击。
可造反不是目的,赢才是目的,这就是北盟为何不在通天塔外造反,因为胜率低,连简雍都不会跟随,只会敌对。
北盟借的是陈群的损招,九品中正制一个名词不重要,它的核心说俗了,就是“冀州是冀州人的冀州”。
这句话的背后,就是本地官本地士族做,士族当然感觉这简直妙毙了,这就是北盟为何有那么多的带路党。
因为一伙织席贩履之辈,居然妄图为士族打天下,这在各地士族看来,简直就是最好的护院与打手。
正如何进要请董卓进京,冀州要请袁绍来,兖州要请曹操,吕布来,徐州要请刘备来一样,各地士族都迫不及待的希望北方军开进来,担负起护院与打手的重托。
北盟就喜欢这样的重托,就喜欢为士族服务。
“士族粮仓的联合,恰是常平之仓啊。”
卢道被法衍送出来,没去侧厅,只顾与外间露苑中聊天的人招呼。
关中的窦氏,班氏,苏氏,杜氏等士族,来法氏坞的多是偏房子弟与管家一类。
若非窦武被诛,窦皇后被冷藏,窦氏瞬间颓了不少。原本像是窦氏这号累世外戚高门,连偏房子弟都不会派的。
正经的嫡房子弟,全是以士,以后学末进的同道身份,来与卢道等河北士人,交游,清谈,赴筵,会朋的,不谈商贾俗物。
这是士族同道间的交际,“风流”就是玄学清谈的意思。贡荐推举,品人参阀阅,面试一样,士人就通过彼此的交际,相互给出判断。
一旦需要,就是:“主公,我为你推荐某某某,此人左青龙,右白虎,腰间纹个米老鼠。”
举荐一成,就为“举主”,被举者则为门生。很多名士由于举荐人不行,不愿意当无名之辈的门生,不愿意入举荐人“那一派”,就宁可不应征。
北盟欲征一才,让贾诩去征,让田畴出面征,让许劭出面征,由于考虑到贾诩是凉州派系,田畴有幽州刺史背景,许劭是外来派,被征之人哪怕愿意出仕北盟,一旦征的人不对,也不会应征。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举主是谁,站队问题,非常严肃,一应举就有了“义”与“恩”,就有了“派系”烙印,很难擦的。
每一个人,都有特定的出身与所属的阶级。每一个势力下面,都有不同的利益集团。相互下黑砖与利益博弈,是免不了的。
荆州人才不输颍川,很多人认识小亮,推荐孔明,庞统。庞统也为刘备推荐了大量的荆州人才。
可与荆州士族联姻,与刘表都有姻亲关系的小亮,却似不认识荆州人才,没推荐过荆州人才予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