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应该离目的地很近,因为阆风苑里有很多蟠桃树,西王金母的不老药就是用蟠桃做出来的。但白琅举着镜子四下一看,到处都是岩浆,就连桃树枝都是岩浆里伸出来的,哪儿有什么“九重弱水,万丈洪流”?
“这样吧。”白琅按下了李四继续深挖的手,她说,“我们顺着岩浆挖。”
她怀疑这里的结构和几千前不同,锁水仪虽然能找出西王金母引昆仑之水的位置,但那个水源说不定已经不是原本的形态了。从地上挖到这个深度,倒是旁边那些岩浆看起来更值得探究。将它流过的地方连起来立体地来看,真的非常接近宫殿构造。
“我在上面等你们,这里太热了。”东窗直接沿原路回去了。
禹息机摇头嘲道:“就这样还跑出来?真不如坐在浮华殿里打麻将。”
李四实在找不到疑似阆风苑的地方,白琅只得用映镜的权把周围的岩浆分布位置给他看。
她提议沿着岩浆围绕出的宫殿结构挖。
禹息机同意了:“那我们分头挖,在东窗撞上的蟠桃树枝那儿会合。”
一人一路,白琅可以随时召折流,所以选择跟他分开走。
她直线向下,紧贴着整个宫殿结构的底层,将基座都勾勒出来了。相比起瑶池和龙山,阆风苑范围更小一点。它呈纺锤形的结构,上下很小,中央庞大,立于空中时也许就像一柄利剑。
在最下方,白琅还找到不少蟠桃枝和鼎铛玉石的残留痕迹。看来顺着岩浆去找阆风苑的思路还是没错,只是不知道现在阆风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也许它和龙山一样两界重叠,被藏在表象之下;也许是和瑶池一样,必须有特定的血脉或者信物才能打开。
白琅徘徊半天,没有找到异处,最后只得从焦黑的岩壁中凿出几块碎玉,返回了会合之处。
到地方的时候,除了折流,所有人都已经齐了。
“估计是迷路了。”白琅尴尬地岔开话题,“我在最下面找到了一些珍宝碎片,你们呢?”
禹息机抢着说:“我在上面找到了好多枝条,翠绿鲜活,像藤蔓似的爬在岩浆里。阆风苑是个空中花园,这些估计是种在外围的树木吧。”
白琅觉得不仅是外围,这些枝条还深埋在岩浆中,盘踞在阆风苑的每一处。
附近一定有非常强大的水行真气存在,否则这些仙木无法在火行真气如此暴烈的地方存活好几千年。李四用锁水仪来找阆风苑,道理是有的,只是不知漏了什么,导致目的地就摆在面前却看不见。
李四拿出了半个异兽头骨,他说:“在侧面别苑位置发现的,西王金母以前在那儿饲养灵兽吧。”
钟离异找到的东西是个样子古怪的青铜器,它非常非常大,像个塞子似的把整条通道都给堵了。钟离异费了好大劲把它从上面一点的地方推下来。
“沿着外围转了一圈,有很多古物,就这个最完整,所以我直接拿来了。”他解释道。
从白琅这个角度看,眼前的青铜器有点像鼎,但又比鼎要更圆更扁,更像个封闭的锅。它分上下两个部分,中间有条锯齿状的合缝,连接十分紧密。
表面的文字符咒都已经模糊不清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禹息机目瞪口呆:“你心也够大的,就不怕这玩意儿是个机关吗?”
钟离异把脸贴过去听了一下:“里面有水声,我们把它开开吧。”
“别啊,你拿个贝壳听里面也是有海浪声的。况且这是阆风苑的古董,怎么能随便撬了!”
这时候李四又掏出了一个东西——锯子。
白琅仔细一看,他这锯子的齿正好能跟青铜器的接缝合上。看来把他派来找阆风苑的人真的非常有准备,从锁水仪、避水珠再到这个锯子都能看出来。
“我们得把它开了。”李四搓搓手,抬起了锯子,“这个就是当年西王金母引昆仑水的东西,把它开开之后就能让整个阆风苑重现人世了。”
白琅觉得这也太莽撞了,万一开出来大洪水,他们在这不到两米宽的地穴里怎么逃?
“你先等一下,我们到外面再……”
白琅抬起镜子,准备拦住李四,然后召回折流,一起返回地面。但是这时候青铜器中间那条合缝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白琅清清楚楚地看见它上半部皲裂出一条条缝,但是比盖子更先崩溃的是青铜器的齿,原本死死咬合的地方蹦出了几粒碎茬,一股细流像箭一样射出来。
顿时,浓郁到让人窒息的水灵之气将周围所有的炽热都压制下去,一闭目仿佛徜徉于大海。
“走!”白琅叫道。
不用她说,其他所有人都知道该跑了。
这不是一般的水,而是完完全全由灵气凝结出的水,每一滴都重若千钧,足以将修道有成的人溺死其中。那道喷溅出来的细流转眼就变成了好几股,这好几股水冲刷着青铜器咬合的齿,很快整个器皿都碎裂了,大水轰然泛滥。
李四举起避水珠,但是回避不了大水咆哮着涌出的巨大冲力。他身上滴水不沾,却瞬间被冲去了看不见的隧道外。他被冲走的一瞬间还反应很快,试图抓住上面伸出来的那根枯枝,结果直接在水流冲力下将整个隧道上方都带塌了。
白琅看见青铜器碎裂的那一刻就知道不好,短短几息之间,她刚来得及用六铭隐文保护好肉身,整个人就已经被大水没过了。
激流翻涌,她四处乱抓,想找到个东西稳住身形。
结果还真被她抱住个什么。
柔软温暖,像是个活物。
大水冲刷着这条刚刚被开掘出的隧道,白琅顺流直下。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开始呼吸不畅,在纯粹的水灵真气下,六铭隐文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不过幸好,这会儿万丈洪涛也差不多冲到了阆风苑之底。
水流渐小,白琅感觉自己被狠狠摔在什么硬物上,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腿,她逐渐恢复知觉,试着动了一下,这才发现有不少地方已经骨折。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垂过眼睛,非常不舒服。
这时候她忽然听见了轻柔的呼吸声。
‘还有另一个人在。’白琅突然意识到有点不对。
那件青铜器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通道,她在钟离异几人对面,按理说一伸手只能摸到青铜器,其他谁都摸不到。可她当时一伸手就抱住个人,那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白琅有点受惊,她撩开头发,侧头看了一眼,结果愣住了。
这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
她黑衣黑发,样貌清绝,眼睛像宝石般清浅剔透。她和白琅一样浑身都湿透了,正抱着膝看自己脚尖,模样十分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