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之下,地上的积雪与雨水混合在一起,极为湿滑。对于押送囚车的官兵来说,这样湿滑的地面,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们只需要死守在囚车周围即可。
而对于需要不断冲锋,需要设法将押送队伍分开的背嵬军兄弟们来说,这样湿滑的地面,和依然没有丝毫减弱迹象的雨势,则是致命的劣势。
这里也不是战场。
这里是临安城。
这里是重兵把守的临安城。
虞方卓相信,一旦双方接战,用不了多久,驻守在临安城中的五城兵马司兵马便会杀来。若是不能速战速决,一旦五城兵马司的大队兵马杀到,救人,将是万万不可能。但是,这样的局面下,想要速战速决,其难何异登天?
还有,张九成等人如此手拉着手,排成几十排走了过来,已经将虞方卓计划中的那条最理想的退路给彻底堵死了。
而且,禁军既然已经对太学之人大开了杀戒,双方一旦接战,禁军更不会顾忌太学之人的生死。而虞方卓和他的兄弟们却不能不顾忌。列于禁军前面的张九成等人与数百名剩余的太学学子,必然会令虞方卓和他兄弟们大大分心。
天时,不在背嵬军一方。
地利,也不在背嵬军一方。
人和,还是不在背嵬军一方。
此时杀出,背嵬军乃是犯了兵家所不应该犯的所有大忌。
但是,真地不能再忍了!也不能再等了!
再忍下去,再等下去,太学就彻底完了。那样的后果,虞方卓的良心承受不起。兄弟们的良心都承受不起。哪怕他们能够于万危之局中将少将军和张将军救出去,少将军与张将军的良心也承受不起。若是元帅能脱出樊笼,元帅也不会原谅他们。
虞方卓手握钢枪,身形一动,便要破门杀出。
这一次,冷冰没有再拉住虞方卓。他没有再制止任何一位兄弟。
他比虞方卓更快。他比所有的兄弟都要快。因为,他的手中,看不到任何兵器。
他先于虞方卓和所有的兄弟一步,撞破窗纸,直接从窗户中掠了出去。
身在空中,冷冰手腕一抖,一道寒光自袖中而出,抖得笔直。
那是一柄软剑。
军中之人,真正的使剑者少之又少。两军对阵,无论是冲锋,还是混战,越是沉重的兵器,往往越有优势。剑这样的轻兵器,挡不住敌人重兵器的砸、磕、劈、砍。
使软剑的军人,则更是绝无仅有了。
但冷冰,偏偏就使了软剑。整个岳家军,乃至整个大宋的军中,也只有他一人使软剑上阵。
手持这柄软剑,冷冰不知道削断了多少金人的咽喉,刺穿了多少金人的身体。
此刻,他要以手中的这柄软剑,刺落杨沂中手中的镔铁芦叶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