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义倒下之际,护道石人阵边静候的浮玉宗弟子中走出两人,衣袂如飞,迅速架起游学义掠出石人阵,浑然视阵法如无物。
大惊的凌毓当先迎上,接过游学义,匆匆对两名浮玉宗弟子说了声多谢,两名浮玉宗弟子淡淡点头转身离开。
浮玉宗弟子对伤亡司空见惯,凌毓与钟兴却焦急不已,连连呼唤,游学义毫无反应,钟兴拿他手腕一试脉搏,脸色顿时黑了下去,讷讷道:“心脉已断。”
“不该,不该如此。”凌毓焦躁不安道:“游师弟虽然看似粗狂,但胆大心细,从不逞能,所以我才放心让他先去,只以为他见事不妙便会退回,他在阵中显然早已支持不住……”
钟兴大恸不已,流泪道:“学义,你何必强撑下去,你,你糊涂啊!”
二人心中悲痛,浑然没察觉到体内渐渐燥热不堪,唇干舌焦,只当是悲痛所致,人之常情。
凌毓扶着游学义尸身,脸色苍白,深吸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想到柳浩仍沉默着没出声,回头望,便见他竟向后退去,几步退入三个身着流云黄袍的飞流宗弟子中央。
凌毓一颗心顿时凉下半截,神智清醒了一大半,可体内仍有些燥热,终于察觉出来不对,自己被下毒了,是在什么时候?
钟兴兀自悲痛着,便听凌毓厉声喝道:“柳浩,你做什么!”转头望去,只见脸色煞白的柳浩已退到三个飞流宗弟子身后去了。
钟兴呆立原地,只见飞流宗一个弟子嗤道:“做什么?听说你凌毓得了六爻传承,怎么没算到这一步。”
凌毓死死看着柳浩,心中念头急转,想到凌晨过湖之前算的那地火明夷之卦象中“恩人无义反为怨”,眼下竟当真应验——南宁王对他们这些散修恩惠有加,而柳浩此时却显然背叛投靠了飞流宗。
胸中邪火腾腾,他努力按捺住出手杀人的欲望。
飞流宗弟子又大笑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凌毓你要出手便出手,难道南宁王属下皆是无胆鼠辈,只知忍气吞声不成!”
凌毓脑中轰然炸响,狠狠一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的刺痛让他浑身颤抖,喘息心中自语,云庭真人禁令之下私斗便会受罚,他们这是激将之法,不可意气用事。
飞流宗另一弟子叹道:“南宁王麾下这几人太过怂包,吸了沸血散还能如此镇定,令在下佩服。”
凌毓听到沸血散三字,心中冰冷。沸血散并非毒药,常用在军中,能使兵士不惧疼痛勇猛无惧,只是用过之后会让人有些脱力罢了,但对于要面临问道石考验,须得保持心神镇定的他们来说,沸血散却比见血封喉的鹤顶红都要毒上三分。原来游学义在阵中强撑并非心中欲要逞能,而是沸血散让他对危机反应变得迟钝,心神也不能镇定。他在阵中虽然勉强到达了最后一步,但实则早已危如累卵,最终崩溃之时,之前累积的压力便一并爆发,一命呜呼。
想来此前柳浩拿出的安神香中便掺杂了沸血散,可恨的是他曾心中有所警醒却并未太过在意。
明白了此中关节,凌毓强自镇定,运转真元,默念静心法门,好歹让自己冷静了许多,耳边却听到野兽般的低吼,凌毓心道糟糕,转头就见钟兴已紧咬牙根,满目通红,从怀中掏出了一大把符咒,一副要与飞流宗那几人殊死搏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