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公子青白着一张脸在心里暗骂:当然是谢手下留情、不杀之恩了。
他两次冒犯这位前辈,现在还好端端的啥事也没有,如果再不领情也不做出表示,岂不是傻?他还没有活够!
“此玉佩乃是师长所赐,不敢遗失。”
金凤公子硬着头皮说,他眼角余光看到的手下都低着脑袋,没有一个能顶事,不由得恼怒万分,轻轻踢了自己的亲信一脚。
“今日对前辈多有得罪。”
金凤公子的手下顿时醒悟,连忙摸出了一张名帖。
名帖是撒金纸,花里胡哨得很,上面写着金凤山庄的名号。
墨鲤狐疑地接过金凤公子双手奉上的名帖,后者立刻松了口气,毕竟在金凤公子看来肯接就表示没有发怒,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实际上在墨大夫这里,接名帖是一种礼节。
只要没有深仇大恨,不可能视而不见。
墨鲤展开名帖,入目的不是金凤公子的名姓,而是一张太京瑞丰钱庄的银票,面值一千两。
名帖夹银票,这不是什么稀奇事,据说官场上很常见。
墨鲤莫名地想,这名帖一看就是准备好的,金凤公子打算拿名帖去拜访谁?难不成是准备好的买命钱?不能吧!
正想着,怀里的胖鼠再次探出了脑袋。
一千两的字样,刺痛了胖鼠的眼睛,它忍不住想要揉眼,结果手短没够着。
孟戚很快冷静下来,他又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十几万军饷他都经手过,打下陈朝的时候,达官贵人宅邸里堆满黄金的箱子他也没少见。
那可是明晃晃,金闪闪的一箱箱,岂不比这轻飘飘的一张纸有分量?
孟戚觉得问题在于这钱太多了,只能抵达太京之后,去那家钱庄兑,在此之前银票跟一张废纸也没什么区别。
还不如刘将军送上的钱袋呢!
墨鲤左右为难。
金凤公子见他迟迟不说话,心顿时又提了起来,他想难道是嫌弃太少了?
混江湖的人普遍都穷,如今年景不好,大宗派一样入不敷出,别说一千两就是一百两都能砸人。
墨鲤最终将名帖跟玉佩都丢还了金凤公子,抓着游方郎中的幡子,转身就走。
孟戚心里遗憾,却也知道依照墨大夫的性情,多半是不会要这钱的。
金凤公子与刘澹不一样,孟戚打劫刘澹,因为刘将军得了齐朝皇帝赏赐的灵药,而灵药又是锦衣卫从孟戚那里偷来的,可以说刘将军确实欠了孟戚很大一笔账。
一个钱袋完全不够还。
金凤公子递上的银票,是做赔礼道歉用,其实收了也没什么,不过墨鲤被秦老先生教得太好了,所谓无功不受禄,那几句冒犯墨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或者说,根本不足以收下一千两这么多。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墨鲤走得干脆,然而别人不像孟戚这样了解前因后果,在他们看来就是金凤公子递上了名帖,结果这位戴着斗笠的神秘高手不屑地把名帖扔了回去。
“此人是谁?不怕金凤山庄的势力吗?”
嘴里议论着,可看到墨鲤走过来,下意识地让了一条路。
既没人敢拦,也没人敢跟上去。
金凤公子看着手里的玉佩跟名帖,发愣了半天。
“少主?”金凤山庄的人低声唤道。
“这世上有人不爱钱吗?”金凤公子纳闷地问。
“……应该没有?就算有,也是生来不缺钱,根本不知道钱有多重要的。”
金凤山庄的人斟酌着答道,“可能那人不是什么门派的长老,也没有徒弟,不然怎么会不要钱呢?这倒是一件好事,说明我们没有惹上什么麻烦的势力。”
金凤公子哼笑道:“能有什么麻烦的势力?青城派,还是藏风观?所谓的名门正派,哪个手里不是握了一堆田契,连做个买卖都不会,只会盘剥佃户,与那些地主员外有什么分别?现在好了,天灾当头,百姓跑了个干净,他们谁不是焦头烂额,只要送点银子就能成为这些名门正派的座上宾。”
他摸了摸下巴,又吩咐道,“去查查,这人来历必定不凡……算了,我还不想你们送命。本公子直觉这里面有个天大的秘密。”
“少主,我们为厉帝陵宝藏来的,这人应该也是。”
“连钱都看不上,应该不是想要宝藏换钱,而是看中了里面的什么东西。哼哼,这就有意思了。”金凤公子摇头道,“也罢,反正到了太京,我们必定还能遇上!”
墨鲤已经走得远了,鼻尖忽然一阵发痒,差点打了个喷嚏。
他伸手摸了摸沙鼠,确定胖鼠没有掉毛。
“孟兄,累你与我继续受穷了。”
沙鼠舒舒服服窝在墨大夫怀里,心想山灵不吃不喝照样能活着,没钱有什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