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知晓,不过看他们对青乌老祖以及圣莲坛的态度,跟司家应该不是同路人。不过这二人几乎形影不离,实在不知是何关系。”随从百思不得其解。
书生思忖片刻,下了决断,“孟戚之前应是隐居在太京上云山,这位墨大夫却是从未在江湖上出出现过,如此人物籍籍无名实在难以想象。关于孟戚的来历我们已经查了不下十遍,不如暂时搁置,把重点放在这位墨大夫身上,或许能从他这里,一起挖出孟国师的来历。”
册子翻到太京之后记载,里面搜集的事愈加复杂。
有孟戚墨鲤在城门前路引被揭穿造假,转身就跑的事。
龙爪峰六合寺毁于一旦,锦衣卫副指挥使宫钧也牵扯其中,孟戚墨鲤二人跟厉帝陵的真假之谜有关的猜测。包括藏风观溃散逃出的人说孟戚曾和青乌老祖在弦月观拼斗,打得天昏地暗的事。
青乌老祖死在禁宫之内,具体情况无法得知,可是宫变之后,孟戚墨鲤二人却带了一个身份成谜的的年轻人出现在京城牡丹坊的风行阁分舵,那里又是个书铺。
“……还有一件事未曾写上去,齐朝二皇子宫变之后不知去向,他们身边就恰好多了一个年纪相仿还查不出来历的年轻人。”随从低声道,“再者,青乌老祖的武功吾等心中都有数,其人狡诈多智,更思谋反日久,不至于稀里糊涂地被火炮轰死。故而齐帝陆璋暴亡、青乌老祖命丧黄泉可能都与二人有关。”
书生不置可否,径自翻过一页,指着后面道:“他们在风行阁花钱打听京城中造银针最好的工匠?”
“不错,那工匠有前朝功名,曾几次替人代考会试。孟国师离开太京之后,这个工匠也跑了。随后太京锦衣卫开始严查科举舞弊案,朝中张相一党人人自危,永宸帝依旧没有收手的打算,似乎要一查到底了。”
宫廷、朝堂、江湖……
似乎哪里都有这两人的影子。
“听闻阁主那时也在太京,不知——”
“天现异象,我带了人出城查看,结果反被困在城外。宫变封锁城门,许久方开,那时青乌老祖已死,吾等的势力再如何庞大也很难触及禁宫之中。连朝堂的事也很难摸得分明,能做到通晓来龙去脉的,只有这些江湖事了。”
书生感叹间,楼下忽然传来响动。
一个人影狼狈地窜入客栈院墙。
不是别人,正是失踪了一整夜的长信帮主。
他没有去找自己手下的人,也没找打得正欢的四帮十二会,反而偷偷摸摸地潜入这家客栈。
“糟了。”随从脸色大变。
他们因为原本就住在这家客栈里,加上外面闹得不可开交,孟戚未必注意到还有人在窥看他行踪。现在长信帮主闯了进来,孟戚要是再无察觉,那就愧对绝顶高手的名号了。
“阁主?”众人连忙望向书生。
“罢了,葛长信这人贪生怕死,守不住秘密。现在我们要走也晚了,不如堂堂正正地一会这位前朝国师。”
***
孟戚笑眯眯地看着满头大汗、遍身污泥的长信帮主。
“我竟不知帮主这样卖力,怎么,还准备来送送我们?”
长信帮主连连摇头,他眼神控制不住地往后溜去,骂着自己糟透了的运气。
孟戚怎么也在这家客栈里?他明明要来找的是——
墨鲤忽然回头。
“嘎吱。”
客栈大堂通向后院的门被推,一群人鱼贯而入。
有穿细布的商客,有田庄收账的管事,也有随从、小厮和车夫。看起来各不相干,却站在一处,客栈的掌柜伙计认出一些是住在店里的客人,还有的不是,只是这些人面无表情的模样,令他们脊背发凉。
“我说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瞧着我,看来这客栈里还住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孟戚负手道。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进来的人都是练家子,而且武功很不错。
比外面四帮十二会的人强多了。
蔡老爷子带来的龙头会帮众,没有一个比得上他们。
虽然武功不及蔡老爷子,但是勉强也说得上江湖二流高手。
这就很惊人了。
尤其他们的模样都很普通,穿得也很随便,身上没有半点属于高手的傲气。
如果不是挺直脊背锋芒毕露,可能走在路上都很难被发现。
墨鲤发现这些人都在不着痕迹地打量自己,好像比起孟戚,自己更令他们感兴趣。墨鲤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禁望向孟戚。
孟戚的脸色一沉,正要发怒,便见门外走进来一位书生。
暗器嗤嗤连响,客栈掌柜跟伙计一头栽倒昏迷不醒。
墨鲤中途拦截下了一枚暗器,在上面闻到了迷药的味道。
他暗运内力摒除这股浓得让人昏沉的气味,随手将暗器丢在了桌上。
墨鲤抬头望去,只见书生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上面还有洗过缝补后的痕迹,形貌平凡,肤色粗黑。撇去举步神态之间的从容,这人就跟大街上的穷酸童生没有两样。
“孟国师、墨大夫,久仰二位之名,今日得见,吾甚幸之。”
书生笑意吟吟,一打照面就拱手深深一揖。
他礼数做得周到,架子放得也低。
墨鲤狐疑地看着此人。
“瞧我这般唐突,竟忘了报上名姓。”书生失笑,再次拱手道,“在下秋景,忝为风行阁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