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采洁一怔,她是没想到严正元还认识自己的外婆?她浅浅的笑了笑,很是大方的上前,扶住了严正元的手,体贴的将他扶到一边坐下。瞙苤璨午
严正元看着这张年轻的脸,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感倍增,她眼下还亲切的一点都不见外的扶着自己,他多少的有些感慨了,想自己在政坛上呼风唤雨了一辈子了,当初要不是曾清芳赏他一口饭吃,收留他住着,他早就在老家闹饥荒的时候饿死了,那个年代每天都在死人,他要是就那么死了,也没人会管。
年轻的时候跟曾清芳没能在一起,两人说好了,如果各自成立了家庭了,一男一女的话最好能养在一起,凑成一对儿,凑不成呢,那也当个亲人,亲上加亲的多好的事。
他这一生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早年病逝了,就只剩下严竹海这个儿子,那个时候大家环境好了些了住在隔壁,曾清芳生了一个女儿,从小就跟严竹海要好的。
后来严正元因为政务上的关系调去了新疆,严竹海也安排去下乡,他以为再回城里的时候就能喝到严竹海的喜酒了,却没想到严竹海身边换了人了,换成了当时政坛上非常有威望的老将军的女儿梁宁。
至于曾清芳一家人也搬走了,至今他都没找到过人,现在陡然这么靠近看的那么清楚,陆宁佑这个媳妇儿真的跟当初的曾清芳有四五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那么的清澈,像极了剔透的水晶,而且温温柔柔的,正像是他记忆中的女子的样子。
虽然他有孙女,平时也很疼她,可是自己也忙,孙女也长大了,很多时候聊不到一块去,更不用说这么亲密的挽着自己的手,耐心的陪着自己坐着,就像是她才是他的孙女儿一样。
“宁佑,你看你娶的媳妇儿长得真好,居然还是清芳家的丫头。”严正元看着俞采洁,让管家端上来西湖龙井,微微笑着说,“我当时没缘分跟清芳家里结成一家的,现在看着她的外孙女有了好人家,我也高兴,难怪宁佑你没看上我们家蔓菁。”
“爷爷,瞧您这话说的,严小姐的气质可不是我这样的比的上的呢,宁佑啊,那是没办法,谁让我们这么早就结婚了呢,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他就是想怎么着的,也没那个脸皮呀。”俞采洁也顺着老人家的话说着,看着陆宁佑张口要辩解,她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服。
“都生了两个娃娃了?”严正元听着脸上浮现无比的羡慕,想他一大把的年纪了,最想要的不是什么地位权势,而是家里人齐齐整整的,弄孙为乐,四代同堂,那是多好的事,想着他又感叹,“要是老陆那家伙还在呢,那可真是享福了,不过他能看到自己孙子结婚了才闭眼,那也算是不错了。”
俞采洁知道严正元是在说过世的陆老爷子,她想起陆爷爷对自己的好,眼里也有些潮湿的水雾气。
正要开口问俞采洁的身世,楼上的梁宁从严蔓菁的房间里出来了,她边走边下来说:“你上去吧,蔓菁说见你。”
俞采洁点了点头,看了陆宁佑一眼,又跟严正元交代了声,便转身上楼,跟下楼来的梁宁擦肩而过的时候,梁宁眸子眯了眯,终究没忍住:“她现在情绪还稳定,你可别说不该说的。”
“我说的都是我该说的,梁姨,你该知道才是。”俞采洁神色清淡的朝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轻轻的敲了敲房门,俞采洁才推开,走了进去,房间里厚实的遮光窗帘拉得一点缝隙都不透,大白天的,宽大的房间里很是昏暗,落地玻璃门窗一个都没开。
站在原地,俞采洁看了一圈,才发现严蔓菁一个人坐在*尾,抱着抱枕,似乎在发呆,又似乎有些失魂落魄。
“严蔓菁,我是俞采洁,我可以进来吗?”俞采洁退回去,又敲了敲门。
“你进来吧。我说了见你的。”严蔓菁说话的时候还是抱着针头,也不肯抬头看她,声音很是沙哑,一听就是哭了很久才会这样。
俞采洁叹口气,走了进来,把门掩上,才走了过去,问:“我可以把窗帘拉开吗?”
“嗯……”严蔓菁一怔,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安安静静的看着她。
刷的一下把厚重的窗帘布拉开了,青天白日的冬日暖阳照耀了进来,顿时驱散了房间里的阴郁,俞采洁回头走过来,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脸,就这么短短的小半月,她就消瘦了一大圈,初时见到的那种神采飞扬已经没有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连眼神也黯淡无光。
“你这样苦的是自己,还有你家里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严蔓菁冷冷的抬眸:“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
“是,我根本不用操心这样的事,因为跟我没有什么太多的关系,毕竟你要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我的丈夫还是我的丈夫,他今天是我的,以后也还是我的男人,这点不会改变。”
俞采洁说着,看着严蔓菁大变的脸色,她抬手握住严蔓菁的手,完全能感受到她手心里的冰冷,“可是你这么折腾,只是在折磨自己,你可能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是又怎么样呢,就因为这样你就能得到宁佑吗?”
严蔓菁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是不是其实在心底偷着乐呢,觉得不知死活的想抢你丈夫,所以我现在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同情的,是吗??
俞采洁眸光轻轻的闪了闪,她叹息了一声,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开口:“我没有故意要这么说,更不存在我偷着乐的事,因为,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被强/暴了的事,我不确定。”
严蔓菁浑身一僵,怔怔的看着她,像是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艰难的动了动嘴巴,发出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我是在骗人吗?这种事哪个女孩子喜欢往自己身上套?你是觉得我不要脸到这样的地步吗?”
“是啊,哪个女孩子会喜欢把这样的事套在自己身上呢?”俞采洁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起伏,“可是你却这样做了,你看到吗?你妈妈这么护着你,这么爱你,可是她现在因为这个多伤心,还有你爸爸,你爷爷,那么多爱你的人,因为这样的事,你完全的辜负了你家里人对你的爱,你不知道你是你们家里人捧在手掌心里的宝贝吗?你遇到这样的事,他们会比你好过吗?”
“你有什么证据这么指责我?我怎么可能拿这样的事去骗家里人?我怎么可能这样?”严蔓菁有些歇斯底里的,脸色更是白了。
“你知道吗?在以前我跟宁佑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被苏月污蔑过我被人强/暴过,甚至那个时候陆家人全家人包括宁佑都怀疑我肚子里的宝宝不是宁佑的。”
俞采洁看着她的眼睛,想起自己当初的事,“你一定不知道,那种感觉是多么的绝望,那种日子多么的黑暗,就连自己走在路上也会觉得别人看你的眼光是不一样的。若不是有孩子,若不是我要护着两个孩子,那段时间我撑不过来。”
顿了顿,俞采洁看着严蔓菁眼神一点点在变换,她才开口:“那个时候我跟宁佑分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他不信任我,也曾经怀疑过我,哪怕就是一秒钟的看我的异样,我就能感觉到压抑,那种痛苦,就像是全世界都抛弃了你。
如果真的遇上了那样的事,任何一个人女人,哪怕她再坚强也只会想把这段过去完完全全的掩盖住,更不可能会想要去见自己心爱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保留最完美的一面呢?
我不可以说我非常的了解你,但是从你到江东的时候那么张扬,那么光明正大的想要宁佑,到后来你变得乖顺,变得温和,这是为什么呢?我想你就是为了在宁佑面前表现自己的好,让他不讨厌你,我说的对吗?
若是你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想你根本不愿意见宁佑,你甚至转身就走,连家都不回的,你根本不想让人知道这个污点,你说我说的对吗?”
“我……”严蔓菁低下头,肩膀一阵阵的发抖,俞采洁的目光太过锐利,她突然有些害怕了,她抱紧了点怀里的枕头,有些支撑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
“蔓菁,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是严正元的孙女儿,是严部长的女儿,难道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是你不去追究就能这样过去了吗?你想想看,在瀛海医院的时候,你的病房外不仅是警察,还有部队的人守着,这是为什么?大家都不想让消息传出去,不想让流言蜚语淹没了你,可是代表他们不会私下彻查到底,欺负过你的人,到最后一个都不可能放过。
现在是暂时压住案子,还没查清楚,但是以他们的能力和背景,难不成还查不出来这样的一件事吗?”
严蔓菁听着她说的一字一句,颤抖着已经泪流满面,她这些日子真的慌了乱了,她是高傲,是自负,可是也知道自己的亲人多么疼自己,她若不是在这样的家庭出生,根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她能看到家人的痛苦,能看到爷爷那一头花白的头发下沉重的表情,能看到父母亲连日来不言不语的沉闷。
正是因为这样,她压力太大了,才想着服安眠药长眠下去,被救了回来才不敢去面对他们,她不是没有心的,她也是有感受的,可是错已经犯下了,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俞采洁伸手把她颤抖着低头哭泣的身子转了过来,按着她的肩膀:“蔓菁,你要把自己弄到这样的地步,把自己的亲人弄得遍体鳞伤,你看到了吗?你爷爷那么大的年纪还要为你操这样的心,你于心何忍?为了一个陆宁佑,为了一个男人,你觉得值得吗?”
严蔓菁眼泪如决堤的潮水般涌了出来,她回答不出来,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疼。
“你看看苏月,她之前是多么完美的大众人心里的女神?那么高高在上的,多少人喜欢多少人用仰慕的目光看着她,可是现在呢,她是你最好的前车之鉴,你难道看不出吗?你没有苏月对我做错过那么多的事,所以我才愿意这么跟你说话,我希望你真的懂。”
俞采洁看着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更何况,我比你的经历要多的多,一个女人遇到过这样的事,不会是你现在这样的状态,你到了医院不让检查,警方问话你一句不说,回到了沂南,你也不见人,也不配合查案子,这样的状态是正常的吗?
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多人都想着要隐藏着,可是也会觉得很恨,最想的就是抓住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可是你呢,做这么多,为的是让宁佑过来看你,难道你觉得这样,宁佑就会可怜你,怜悯你,真的跟你一起吗?”
严蔓菁抽噎着,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你通过这样的手段得到的男人,就算他人在你身边了,心也不在,还会对你生怨,你觉得单凭怜悯的感情就可以长长久久吗?还是说你只是不甘心才非要抢?”俞采洁看着她摇摇头。
严蔓菁闭了闭眼,再睁开看着她,像是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喃喃的:“我不想这样的,可是……可是小洁,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他,你为什么不能把他让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