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至锦表面稳如泰山,内里公鸡打鸣,每一声都在问,发生了什么?为啥这事儿急转直下,转眼间就闹到这地步?忠毅伯本身就不是果敢刚毅之人,否则不至于把继室放纵成这样,所以,难道是冯宝山在中间使力?
檀至锦探询地看向裴融,得到肯定之后,心中颇为踏实,摸着并不存在的胡子,假惺惺地道:“宝山兄弟是个厚道人。”
冯梁听见“厚道”二字,便觉着这事儿算是过去了,擦着虚汗干笑一声,狠狠瞪一眼冯宝山。
却不想裴融收了笑容,淡淡地道:“准备静养多久呢?”
冯梁额头上的冷汗又来了,少不得暗暗怪罪裴融咄咄逼人,这么个年轻人,如此古板较真不让步,实在不讨人喜欢。
冯宝山眨眨眼,问道:“父亲?”
冯梁心中恼火,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忠毅伯府的家事。”外人管那么多干什么!真是的!
冯宝山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和裴融对个眼神,收回目光,面无表情。
裴融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来:“伯爷说得对,这是府上的家事,不必与我们细说。这些礼还请带回去。”
冯梁忙道:“哪有送上门来还要带回去的?这些补品都是给府上女眷用的,很好。”
裴融淡淡地道:“我们府上的女眷身体健康,不用补品。伯爷带回去给尊夫人补一补吧,补全乎了再让她出门,我们也替府上高兴。”
补全乎了再让出门……这不是在骂人吗?冯梁瞪着裴融,更讨厌这个家伙了,读书读得多了不起啊,看这张嘴刻薄得……想回敬吧,还真不能。
于是,事情陷入僵局,想好的先赔礼再提亲,中间只差一步,但这一步就有万里之遥。
冯梁板着脸不动,假装没看到人家端茶送客。
冯宝山低咳一声:“其实,家父的意思是说,何氏犯的错大,三年五载的别想出来,至少也要静养个十年二十年的,再不然就是分家之后谁也管不着谁。”
分家?冯梁又瞪眼睛,他不许分家!不许!这臭小子是在威胁他!可真过分!
冯宝山恭恭敬敬地道:“父亲是这么个意思吧?不知儿子有没有说错?二位放心,我们忠毅伯府不是不懂规矩不讲道理的人家,坦荡磊落,一是一,二是二,不怕人笑话。”
话说到这份上,冯梁只能顺着梯子往下爬:“是这样。老夫……没有管好内宅,才会有今日之耻,惭愧呀!”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想必此事传到朝中,诸位大人也不会嘲笑伯爷,只会认为伯爷果敢刚毅,磊落坦荡,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裴融赏脸似地道:“既如此,这些礼品便暂且留下吧。实不相瞒,昨日伯夫人行为不当,不但冒犯了檀家,还冒犯了安乐侯府!”
檀至锦跟着叹道:“就算看不上舍妹,好说好散,还有仁义在。总拿家父、家母、庶母之事反复说道,实在是用心恶毒,辱人至深!是舍妹性子好,倘若是我,怕是当场就能把人赶出去。”
冯梁的性子自来是别人硬一分,他便软一分,内外夹击之下,终是溃不成军,保证道:“只要我还活着,不让何氏踏出院门一步!三小姐过门就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