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隔着帘子,距离也有点远,但单看身段和走路的气质就可窥一斑。她早就听说过周宪的艳名,但亲眼见到还是很惊叹她的姿色。
宫中佳丽三千,符金盏仅在皇宫就见过很多长得不错的女子,一眼就看得出来一个女人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她第一眼看见周宪,立刻就判断此女“外端内媚”。
周宪举止言行间十分端庄得体,带着世家贵族的气质,应该是个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的人,偶尔深受家教礼仪熏染;但那腰身不得了,走路扭动轻摇风情万种,虽然幅度刻意地很小,但明眼人还是隐隐感觉得出来那种妩媚婀娜。
符金盏一时间产生了很大兴趣,当下便道:“周娥皇,你上前来,叫哀家看看。”
“遵旨。”周宪顺从地应答,款款向木台子上走来,那李煜只是十分恭顺地小心坐在那里不敢多说一句话。
符金盏面带微笑地欣赏着周宪走路的动作,就好像舞步一般优美。稍微近了,符金盏又留意那礼服下裳,她的双腿在莲步轻移时偶尔会撑起下裳,叫人猜测那是一双结实又修长的美腿。
周宪走到帘子前,宦官杨士良轻轻掀开帘子,伸手弯腰一请。周宪抿了一下嘴,小心走了进来。
这下完全看清楚了,符金盏的目光便没法从周宪身上移开,上下打量。只见周宪虽然低眉顺眼垂着头,却也面有惊讶地悄悄打量自己。
真美。符金盏心里由衷赞叹……却不知周宪和自己比美貌,谁更胜一筹。
或许各有所长,周宪身上有些东西是符金盏不具有的,就像那有力而纤柔的长腰身、面相的婉约温柔……但符金盏觉得自己不是比周宪差,而是长处不同。她又不会跳舞,腰力当然没那么好;但符金盏觉得自己的圆_臀形状肯定是天下仅有的美……哼,没有极致的臀衬托,腰再好也是枉然。符金盏的面目也不是那种婉约,却是含笑如春。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竟是良久无话。
符金盏虽然一个劲的认为自己比周宪强,但也没法周宪的绝色美貌,那清纯如水、精致亮丽的脸,那雪白光滑如缎的肌肤,别说男人,就连符金盏也忍不住喜爱。
符金盏在别的妇人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态,现在周宪真的勾起了她的好胜心。但她又想:其实没有什么可比的,周宪貌如仙女、却没有法力,她只是在力量面前战战兢兢的羔羊;连自己都保不住的佳人,长得无论多好、多有才艺,又有什么用?她敢挑衅我吗?
金盏想起了河北、河中的多次战乱,那些美貌女子的可悲下场……周宪和那些可怜的妇人没有多少区别,若非郭绍心慈手软,这回在东京周宪下场堪忧。
……但郭绍只闻艳名、没见过她的人。郭绍如果见了周宪会怎样,他会认为我和周宪谁好?如果周宪都没法挑战自己在郭绍心中的美人形象,那这个天下真就没人了,无论他有多少女人都如无物。
符金盏也有羡妒之心,不过她更愿意从正面打败这个妇人,她就是那么个自信的人。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至于在殿中坐着的李煜,符金盏完全没有正眼看他。在她的心里,对于那些婉约词赋的欣赏,就相当于听曲观舞一类的闲暇乐子。
李煜感到如何屈辱,符金盏不关心,反而心有嘲弄。经历过刀山火海弱肉强食场面的她,同情很多可怜人,恰恰不会同情李煜。
“妾身准备了一支舞献给太后。”周宪幽幽说道。
符金盏似笑非笑道:“我要看应景的,昨日才是中秋。就以中秋月圆为题,你即兴跳一曲。”
她以为能难倒周宪,不料周宪略一思索便道:“臣妾遵旨,但要现作曲,叫我夫君为我奏乐。要请太后稍候。”
符金盏道:“你现作曲……李煜能弹?”
周宪柔里带刚,不卑不亢地微笑道:“臣妾的夫君很有才华,这点事难不倒他。”
“我们大周朝人才济济,也不缺有才华的人。”符金盏挺直背淡然说道。
周宪轻轻说道:“大国上邦,自然人才辈出。”
但符金盏认为她不服……毕竟南唐国文昌、“中国”武强,这是有定论的;恐怕没人会认为周朝有多少文才。她考虑了一番,当下便道:“正好我从妹妹那里得到一首长短句,是妹夫写给她的。你以词谱曲如何?”
周宪的表情顿时变得很有意思,可能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瞒不过符金盏敏锐的目光,周宪有些不屑。可能她认为没人的文采能比得上李煜。
符金盏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笑眯眯地递了过去。她心道:我不会作长短句,但诗书也读得不少,好坏我还分不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