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实际酒专营制度,金陵城内仅有十多家酒铺从盐铁使司所属的榷酒务拿到榷酒官帖,有资格酿酒对外销售,其他的酒肆也好、妓寨也好,都需要从这十八家酒铺购酒,临江钱铺以烧刀子酒抵一部分利钱,也是钻了盐铁使司对三皇子名下产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空子。
不过,私人私酿酒水,只要不拿出来公开对外售卖,官府也不拘。
韩谦毫不介意的带着众人走进东跨院蒸煮酒糟的现场。
韩谦此时所造的甑锅,直接放到大灶上蒸煮,顶部扣住一个圆锥形的大铜盖子,还有胳膊粗细的铜圆管从大铜盖子引出来。
大灶内置火炭蒸煮酒糟,热汽蒸腾而起,通过铜管斜向下引流出来。
由于韩谦此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往冷凝管里持续供给冷水,还没有将冷凝管装进铜管里。
此时蒸酒主要是靠铜管与空气接触自然散热。
这时候,即便灶下的火头非常小,但还是有大量的酒气溢出,仅有少量的酒液贴着铜管壁渗流出来,不断滴入下面的陶瓮之中。
韩谦倒了几杯已经蒸煮出来的酒,递给三皇子及沈漾、郑晖、张平他们品尝,还特意笑着问郑晖:“我这私酿的雁荡春,比黄州郑氏所酿之酒如何?”
郑晖即便不是郑氏的家主,也是最为核心的子弟,自然知道郑家秘传的酿酒之法,实是利用连续投曲的方式提高酒的烈度,已经可以说当世罕见的烈酒,但他走进蒸酒房,闻着满室浓郁的酒香,便知这雁荡春要比郑家所造之酒更烈。
郑晖泯了一口,酒没有经过勾调,入口多少显得寡淡无味,但一道火线沿喉而下,绝是要比郑家酒烈上许多,心里暗暗震惊,不知道韩谦到底师传何门,竟然连酿酒术都有涉及。
“没想到韩大人也是酿酒名家,当世怕是难寻如此烈的佳酿了吧?”郑晖说道。
韩谦微微一笑,说道:“拾他人牙惠而已,我算哪门子酿酒名家?”
他端给众人所饮酒精度并不高,取样拿生石灰比测过,酒精含量仅有百分之三十的样子,但酒精度也要比当世用连续投曲法酿造的所谓烈酒,高出一大截。
韩谦也就大体记得酒精比水的沸点比水低,通过蒸馏法能从水中分离出来,但实际还是带水蒸馏出来,仅仅是酒精度提高了一倍。
韩谦一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见酒精度能提高,便知道还能通过连续蒸馏的办法进一步提纯。
只是冷凝管的安装,以及怎么持续给水,韩谦暂时还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些个问题,所以说目前蒸酒很不理想,韩谦也就很大方的请大家进来参观。
即便郑晖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想要将蒸酒房内的一切都看入心底,韩谦也浑不在意。
“韩师要做这么多事,庄院里合用的奴婢怕是不够用,韩师从永春宫庄园挑选二十户奴婢走吧!”杨元溥小口饮着雁荡春,说道。
沈漾刚想劝阻,但想到左司这次清算,韩谦实在亏太多,殿下额外赏赐二十户奴婢算是某种补偿吧。
“韩谦恭敬不如从命,多谢殿下赏赐。”韩谦谢礼道。
他想要做太多的事情,但合用的人手实在是太欠缺。
之前小两年时间,他为匠坊所培养出近千名熟悉匠工,也都留在秋湖山别院,毕竟这些熟练匠工都是军府的兵户,跟韩家的家兵部曲不一样。
永春宫的九百多户奴婢,也主要是这些年天佑帝争霸江淮的战败方子弟及族人,供韩谦从中挑选二十户、一百二三十人出来,是能够挑选出一批人才的。
这在韩谦的眼里,自然要远比直接赏赐两三千亩地更珍贵。
杨元溥当场就命令张平明天就将永春宫的奴婢名册拿给韩谦挑选。
这时候官舍前的烧烤场面已经准备好,百余侍卫领走两头麋子、两头野猪烧炖肉,庄院里额外提供一些果疏、粳米饭、五坛雁荡春,也足够侍卫们饱食一些了。
韩谦他们则专门挑了一头幼麋剥皮,拿香料精盐等物腌制半个时辰后,才架起来烤,自然是肉汁香嫩肥美,即便是沈漾,也是就着雁荡春烈酿大汗淋漓、直呼痛快,也顾不上讲究什么厮文。